夏景生眼看着浓稠的黑气不断地从门缝里渗出来。
门内传来丫鬟着急的呼喊:“少爷,您别这样,您一上午没吃东西了,先吃……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夏景生推门而入,只见满地都是碎瓷片。
床上,何开聘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口中胡乱说着:“别叫了,都给我闭嘴!”
何铭惨然道:“自打那日将人从亨利饭店带回来,开聘就一直这副样子,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只躲在被子里不出来。”
夏景生环视一周,发现窗子上还贴着大红的双喜,何开聘的床铺也是新婚用的喜褥与喜被。
最终,夏景生的目光定格在屋内那堆喜礼上,上前将其中一个礼盒拿出来。
何铭不明所以:“当日宾客的贺礼,记名的都已经退回去了,这一堆是没记名的,怎么,这盒子有古怪?”
孙闻溪瞧着眼前的礼盒,蹙眉道:“可以打开吗?”
第十七章
夏景生点头,孙闻溪将礼盒打开,见里头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喜娃娃。
那喜娃娃的面相与何开聘有几分相似,可本该洋溢着喜气的眼睛,看起来却有些阴森。
“奇怪,这喜娃娃怎么只有一个?”孙闻溪疑惑道,“不该是一对吗?”
“因为这不是喜娃娃。”夏景生目光冷冷地看向何铭,“伯父,何开聘先前,有恋人吗?”
何铭扯了扯嘴角:“当然有啊,开聘和逸莲……”
“我指的不是段逸莲小姐,而是其他人……”夏景生打断了何铭的话,表情愈发严肃。
“这……”何铭面露难色。
夏景生的神情彻底冷下来,面无表情地指着盒中的娃娃说:“这是讨债娃娃。”
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讨债娃娃正是来源于这个说法。相传旧时有个男子,宠妾灭妻。妻子生下的幼女患了病,他将母女二人囚于偏房,不闻不问,也不为女儿请大夫,不久后,幼女过世,妻子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自尽。此后,偏房一直空置,可男主人每天都会听到有人在他耳边问:“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
无论男主人走到哪里,这个声音都一直跟着他。最后,男主人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房子在男主人死后,成了凶宅,过了好些年,才被一富贵人家买去。
这以后,宅子里的下人说,每次路过偏房,都会听见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可打开偏房的门,里头却空无一人。管家命人彻底打扫偏房,却一无所获,只在床板下,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娃娃,有着乌黑的长发,懵懂的大眼睛……
大家都说,是娃娃替小主人回来讨债了。
“伯父,你说,送娃娃的这个人,是想替谁讨债呢?”夏景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听得人遍体生寒。
何铭满面惊惧地后退了两步:“是荷娘!是荷娘回来了!”
“荷娘?”夏景生觉着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何铭叹息一声,命人取来半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穿着一袭精美的绣花旗袍,身段玲珑,巧笑倩兮,两颊上还有一对梨涡。
“她就是荷娘。”何铭看着照片,面露悔意,“开聘很喜欢她。”
“既然喜欢,为何……?”孙闻溪不解道。
“荷娘样样都好,长得漂亮,性情也好,可她出身青楼……”
孙闻溪和夏景生均是一怔,旋即明白了。
荷娘纵使有千般好,也不能和何开聘在一起。
何家绝对不允许一个青楼女子进门,这样的世家大族,荷娘的身份就算抬做姨娘都不够,更别说做正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