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与闻溪……相处得还好吧?”麦夫人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
夏景生懵然地点点头。
只见两位长辈对视了一眼,含着笑点着头。
“景生,年方几何?”
“过了年该二十三了。”夏景生如实应道。
“那是正正好的,我请人瞧过,这肖狗与肖虎最合适不过了。”话音刚落,麦夫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拿手绢掩着嘴笑了。
夏景生错愕地看着两位长辈。
孙其满向来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见事已至此,索性挑明了说:“景生啊,你与闻溪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该是时候了。”
夏景生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孙其满见他不答话,只当他是害羞,当即圆场道:“不过这婚嫁之事,向来是由父辈做主。我知道夏家是懂礼的人家,你放心,我们孙家一定会照着古礼,将礼数做足,断不会让你难做。”
“伯父,我……”夏景生听了这话,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我知道,你是夏家大少爷,家里必定不会轻易同意这门婚事。此事我早已想好,择日便上门与你父亲约谈,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定会遂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愿的。”
夏景生全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孙公馆大门的,尤其是看着两位长辈殷切的眼神,他只觉得心头压了千斤的秤砣。
且不说他那刑克六亲的命格,单说他与孙闻溪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都没到成亲的地步。
孙闻溪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表白,全然将他的内心搅乱了。
心头一时是两人初见时的场景,一时又是孙闻溪笑眯眯说着情话的模样。
来来去去,连黄包车夫叫他,夏景生都忘了应答。
好半天才开口道:“去夏宅。”
回到家中,夏景生心头挂着事儿,本想直接回房,却没料到家中的前厅坐满了人,有好些个是夏和电灯厂的老员工。
“让夏景瑞出来,他还欠着我们的饷钱。”
“管事的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在这儿坐着不走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全体罢工,不给钱干什么活啊。”
夏景生拉了管家,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大事不妙了,这夏和的厂子,亏损得厉害。二少爷把生意搞砸了,这不正在里头挨训呢。老爷正在气头上,大少爷还是别触霉头了,先回房罢。”
夏景生便上了楼。
夏功成的房间虽然掩着门,里头的训斥声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让我如何放心把夏和的生意交给你,每个季度都亏损,你这是想气死我!从今天起,所有的账目都要拿来给我过目。”
“爹,如今电灯厂越开越多,夏和已难见优势,我也是骑虎难下啊。”夏景瑞争辩道。
“我不想听你解释,当务之急,是把工人的饷钱结清,你且将账目拿给我过目!”
夏功成的语气不容违逆,夏景瑞垂头丧气地从房里出来,恰恰撞上了正欲回房的夏景生。
“哥。”夏景瑞无精打采地喊了一声,擦身而过时,被夏景生叫住了。
“等等……”夏景生蹙眉看着夏景瑞前庭成团的黑气,“你最近……遇上了什么事?”
夏景瑞没听出话里的关切之意,只当夏景生借机调侃他,没好气道:“可不遇上事了,你没瞧见我被爹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