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溪说完,夏景瑞第一个摆手道:“算数我不行,我看到那数字就头大。”
“哎哟,你这孩子!”夏姨娘恨铁不成钢。
孙闻溪笑道:“那便是了,既然景瑞志不在此,我也不勉强了。”
这藏锋的三言两语,就将难题甩回给了夏景瑞。
夏功成脸色更黑了,匆匆吃了两口饭,便放下筷子离了桌。
夏姨娘自觉被落了面子,也待不下去,把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也随之离去。
见自家两位长辈都吃好了,夏景瑞寻了个借口,也溜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饭桌,眨眼间就剩下夏景生与孙闻溪。
夏景生没料到家人走得这么快,孙闻溪是客人,哪有将客人单独留在桌上的待客之道。一时间尴尬起来,伸手替孙闻溪夹了鲍鱼。
“你既喜欢这道菜,便多吃些。”夏景生说。
孙闻溪跟没事人似的,喜滋滋地吃了夏景生夹的鲍鱼。
夏景生为难地瞧着孙闻溪:“爹和姨娘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
孙闻溪拿餐巾擦了擦手:“我没生气,你呢?若你觉着我该答应姨娘,我明日便安排景瑞到宝汇上班。”
夏景生摇头道:“景瑞做不来,我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我原本也不欠他们什么。”
孙闻溪抬手,揉了揉夏景生微皱的眉头:“我如今,倒是越发不喜欢夏家了。”
“为何?”夏景生诧异道。
“他们总让你这般为难。”孙闻溪说,“景生,你要记住,我们既成了亲,那便是一体,他们叫你受委屈,便是叫我不痛快。”
一股暖流浸润了夏景生的心田。
孙闻溪做事总是这样妥帖,妥帖得无可挑剔。
夏景生一颗石头心,也挨不过这水滴石穿的架势。
这一面温情脉脉,那一头却是波涛汹涌。
夏功成在房里大发雷霆,指着夏姨娘用方言骂道:“你可真有脸,这个时候替你儿子出什么头?他有多少真才实学,你这做娘的还不清楚?非得让人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夏姨娘一心为夏景瑞想,这会儿正埋怨夏功成不发话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通指摘,当即爆发了:“老爷,那你倒是发句话啊。夏景生是你儿子,眼看着前头锦衣玉食、香车宝马的,咱们景瑞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这摆明了就是偏心!”
“发话?!孙闻溪今日第一天上门,你就和他说这事,你让他怎么看我们夏家。难不成我们夏家与他孙家结亲,就是图他家的钱财和家业?”夏功成吼道。
“难道不是吗?!”夏姨娘恨极了夏家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门风,“当日你答应夏景生和孙闻溪成亲,可不就为了孙家的钱财吗。现如今婚事谈成了,你却只字不提让孙家帮忙。老爷,你听听看,外头多少人说夏家和孙家结亲,就是图孙家的钱,既然名声保不住了,索性便图些好处,我有什么错?”
他们吵得激烈,到最后竟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
门外,孙闻溪见夏景生怔怔地站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怎么了?不是要带我看你的房间吗?”
“没什么……我……去趟茅厕。”说完,他刚想走,又想起孙闻溪,忙一把拉住孙闻溪的手,“你与我一同去。”
孙闻溪失笑:“你是怎么了?莫不是半刻钟都离不开我?”
夏景生此刻却无心与他调笑,他满心想的,都是夏姨娘方才的话。
原来是这样,起先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夏功成突然改了主意,答应了他与孙闻溪的婚事。
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夏景生舀了一瓢水,泼在脸上,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浅笑了一声:“这是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