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而已。
那一天,年未过完,他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一幅白纸上的素描。
从暑假着墨,烦恼了半年才画出的证据,他取名:幸福的形状。
然后,他的幸福的形状是一个叫陆流的男人的轮廓。
于是……
于是,阿衡算什么?
他说,你都看到了,温衡,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
嗯,从来。
阿衡站了起来,时间长了头有些晕。她把小铲子放在原处,拿起了塑胶的水管对着高高的茎秆和隐约长出的花冠,细心浇灌。
整理花圃是一件麻烦的事,做完时天已经蒙蒙有了亮光。她转身,身后站着思莞,手中拿着关掉的手电,想是专程来接她回家的。
他给了她完全自主的时间。
“想哭吗?”他打开栅栏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手上的泥土,轻轻开口。
阿衡摇头:“妈做早饭了吗?我饿了,今天还要坐火车。”
思莞静静地看着她,很久很久,把阿衡抱进怀里:“你哭吧,不哭难受。”
阿衡却把手上的泥全部蹭到思莞的白衬衣上,然后推开他,笑了。她说:“思尔说你最近的衣服都是她洗的你敢弄脏回去她会打死你的哈哈。”
思莞:“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疼你的。啥孩子,扔狼窝里都能喝狼奶长大,那家伙,生命力太旺盛了。”
阿衡望天:“你呀温思莞,我跟你说,我早看穿你了,别找理由了,真的,你呀……唉!”
思莞微赧,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指:“你走不走?赖人家里种两根草,还指望人出现跟你说声谢谢前女友吗?”
阿衡:“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每一个都爱朝我伤口上戳还不觉着错?”
思莞鄙视:“你伤心,你表现个伤心欲绝的表情先。”
阿衡无语。
温先生,谁跟你说伤心就非得有伤心欲绝的表情的?
就算温姑娘面无表情慢悠悠地吃着包子喝豆浆,忽然捂心口喊疼了,那也叫伤心。
真的。
六月的时候,z大医学院传出与法国著名医学科研院交换留学生的消息,似幻似真,版本有好几个,重点是名额,五个。
依着中国目前爱海龟的形势,出去三年镀层金绝对不算坏事。高年级低年级的,连工作了的师哥师姐都回来打探怎么回事儿。最后院里被问烦了,只说确有此事,但是不只按成绩抽人,法语必须要学,而且到时必须通过科研院的考试才算数。
大家一窝蜂地学法语,阿衡也跟着凑热闹,买了本法语入门,看了几天,鸡皮疙瘩噌噌地往外冒。英语四六级的折磨刚过去几天啊,这就给自己找罪受。
阿衡扔了书到实验室做实验,刚巧李先生也在实验室,未说几句话李先生便问:“温衡,你想过出国吗?”
阿衡摸摸头:“前两天想了,看了两天法语又不想了。那个,太难了,音标发音很怪。”
李先生却笑了:“法语是除了汉语以外最醇厚的语言,我年轻的时候在法国勤工俭学,底子不错,如果你想学可以去找我。”
阿衡愣了:“先生,您不是不喜欢我吗?”
李先生眼中净是笑意,却叹气:“迂腐,迂腐,十足迂腐。看来,不是当年飞白看走眼,是他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你。“非典”时你跟在我身边近半年,人非草木,难得师徒一场情意,我帮帮你又何妨。”
阿衡:“先生,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
李先生点头说:“你想好了找我。”
回去说了这事儿,小五却一巴掌拍在阿衡头上:“你猪脑子啊,多好的机会你还拿乔!”
阿衡喃喃:“出国啊,要三年,我谁都不认识。”
小五说:“三年怎么了?就是谁都不认识才好。整天待在你家那个破大院儿里,动不动就想起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难不难受?反正,横竖你妈你爷有温思莞、温思尔孝顺,云家那边有云在,你还惦记什么呢?”
大姐无影蹙眉:“行了,小五别说了,让阿衡自己想。这事儿,你不能帮她决定。”
然后,阿衡就一直想,想啊想,想到放暑假还没想明白,总之一想起出国就心慌难受。
云在没心没肺,微笑,依旧逮着机会就窝阿衡怀里睡觉。
她叹气:“云公子,我说我要是出国,你还准备躺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