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得到的东西,必须交给何塞才有意义。
强提最后的力气,猎人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一阵血气上涌的潮红,他睁开充血的双眼去摸大腿上的枪套,几乎不能弯曲的泛白手指勾出转轮手枪,啪嗒、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万钧重量的枪械掉到地上,弗林特伸手寻找,碰到冰冷的枪身。
扣动扳机,让何塞知道他在这。
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剧烈抖动的手指在碰到手枪后不停颤动,别说扣扳机,他连重新握住这把枪都难以做到。
……就连疼痛都开始飘远,弗林特微弱的思维停留在一处,心想,原来这世上有比受难体质的诅咒发作更痛苦跟难熬的时刻。
可是痛苦归痛苦,他比其他所有人得到过更多欢愉,早就可以把它们一笔勾销。
没有痛苦不可战胜,即使是死亡逼近之时……
“……何塞。”
弗林特颤抖着张了张口,这个时候任何祷言跟圣颂都比不上所爱之人的名字能给他力量。
猎人腕上已经泛白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他一呼一吸积攒气力,一点一点移动力量最强的拇指……
砰——!
听到这声枪响就像过去一个世纪,在耳边炸响惊雷,但弗林特已经做不出多余的反应。他仰面躺在地上呛咳起来,目光涣散,眼中绝美的碧绿变得很淡很淡。
痛苦悠长,筋疲力尽的他再难做出其他反应,唯有时间俯瞰他的身躯,令越发微弱的心脏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他生命所剩无几。
可是弗林特·博纳塞拉相信,在死亡降临前,他一定能等到其他东西。
“弗林特……弗林特!!”
被什么人托起头颅抱起来的时候,弗林特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冰凉的水滴落在他脸上,流进干枯浅淡的唇缝里,他本该尝到咸湿的味道,口中却只剩苦涩,即使这样他的心依然一片柔软,他知道自己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