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斯没有否认,“凯泰尔殿下是个心思过于细腻的人,他很爱自己的兄弟姐妹,但也正因为他这份谁都下不去手的‘软弱’,他被奥托克杀死,也是第一个死掉的血族始祖。他让我代替他看到最后,看看所有血族始祖的结局。”
吸血鬼男人张开双手,用下巴指向被斗篷包裹的弗里亚基诺的遗骸,“弗里亚基诺殿下的死让我完成了使命。”
“奥尔加·塞拉米亚斯好端端在帕托防卫恶魔,她哪里出事了?”何塞扬起眉毛。
提亚斯唇边含笑,“如果不是您截下她准备送往教会的信,她早在几个月前就会迎来死亡,对我来说也就没什么差别。您非要把她摘出来也无所谓,但是您看,除她之外的始祖们都离开这个世界了。”
的确,所有参与过五百年前乱局的人都已经离开人世。
普通人类们早些,博纳塞拉稍晚,漫长的数百年流逝,活得最为长久的血族始祖中最后一个耽于复仇的成员刚刚陨落。那代表一个时代的终结吗?它早已终结,也活生生从真实的密督因中剥离出“干净又无辜”的假想盆景,如今摇摇欲坠。
何塞猜测提亚斯的请求跟他们手上弗里亚基诺的遗骸有关,果不其然,提亚斯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抬起灰色的眼眸,敛去眉宇间的张扬。“我希望您能把弗里亚基诺殿下的遗骨交给我,我会把他葬在凯泰尔殿下/身边,那也是他的其他兄弟姐妹安眠的地方。”
“这是你父辈的嘱托?”
提亚斯也很无奈,脸上写着“那还用说”。
“两千年是段非常漫长的时间,除去把自己关在歌洛仙为人类谋未来的神匠,血族始祖们之间的关系比二位想象得要深厚跟矛盾,那么长的故事已经无人记得,但足以让我家殿下留下遗愿,即使生前不能和平相处,死后整整齐齐躺在一起也不错。”
“即使他被同胞所杀?”
“即使他被同胞所杀。”提亚斯叹气。
何塞在对话间沉默,过去那个埋在研究里的神匠的自己可能根本没有时间和兴趣关注学生们究竟怎样相处,若是相爱就给予祝福,若是互相憎恨也会被他当成暂时的闹别扭,调换到不同的负责区域就好,从拉尔修身上何塞就能看出来那个自己根本不会照顾孩子,虽然他现在也没有进步,但起码不再冷漠。
也许这里面会有谁乐于维系他们的关系,何塞无缘得知,却也能窥见一斑。
按理说何塞杀死弗里亚基诺,应该把他的骸骨带回灰堡给尤斯塔斯一世过个目,证明他没有包庇自己的学生而是切切实实结果了摧毁恶魔屏障的始作俑者,可是现在的何塞其实根本不需要遵守这些规则,他就算没有带回证据,教会也不能、或者说在表面上不能质疑他话语的真伪,尤斯塔斯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何塞没有这么做的动机跟意义。
想清楚这件事让何塞轻松多了。
两人的目光稍微一碰,弗林特读懂恋人的意思,把斗篷包裹的重量交给走上前来的提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