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见渊点点头,自然地停顿了片刻,“不如我们先聊些能让你放松的话题,像学校的事情?或者这个暑假?”说着他从一旁的杯架上取下两个杯子,他先倒了一杯水给李负代。递完杯子后他也没有回原来的位置,而是靠在了离李负代更近的桌边。他默默拉近了距离,还顺便转换了交谈口吻,“说到学校,从毕业开始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要感慨,还是上学的日子自在,对吧?”
“还好。”李负代不咸不淡。
宁见渊笑了笑,“你还处在这个时期不能理解也正常,像我们念大学时怀念高中,念高中怀念中学一样,需要有一个完结过程,才会有感慨。”
李负代点了点头,当是认同了。
“刚刚那个男孩……”
“温烈丘。”李负代打断他。
“喔,温烈丘。”宁见渊含笑,“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整天和朋友玩儿在一起,逃课踢球上追姑娘,现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的。”说着他话锋一转,“你们关系很好吧。”
“分时候。”
宁见渊很是理解一般,“我懂,朋友吗,难免吵吵闹闹,但睡一觉就忘了,从不记仇。”
这次李负代连应都不应了。
宁见渊突兀地自说自话了这么多,自然有会冷场的觉悟。所以他不觉尴尬,甚至浮出了一抹笑意,同他本身的文雅气质不符,看着像一只能鸟瞰全场的鹰,“你很着急,是吗。”
李负代面无表情地挑眉看他,“有病想快点儿治好,常态。”
“从你愿意主动询问来看,你有寻求帮助和想要治愈自己的意识,但你很矛盾。”宁见渊说话的时候一直仔细留意着李负代的每个神色和微小的动作,他看到对面的男孩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壁轻敲了两下。他继续说着,“你的矛盾在于,你需要治疗,却不能信任我。”
“这也是常态吧。”李负代轻笑一声,“我们认识还不到二十分钟。”
“倒也没错。”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宁见渊看着李负代环起胳膊,再开口毅然已经是专业人士的口吻,“既然你愿意把自己归为常态人群,那我也应该按照治疗常态人群之前那样给你一个相对安全的心理建设。我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工作和个人情绪是泾渭分明的,而患者交付给我的信息和信任,是我至上的经验和一生瑰宝,不会同任何人,哪怕是亲人家属,泄露和分享。”
李负代没说话,他回看着宁见渊慢慢歪过头,勾出一抹笑,却不是什么好笑。
他这一个笑,让宁见渊心里微怔,目光挪开又转回的间隙,他便调整好了,“虽然我现在下定论可能不太严谨,但我觉得,你没有人格方面的问题。”
李负代点了个头,“我挺高兴。”
说实话,宁见渊还真没看出来他高兴。他先是失笑,转而又变回了温和平静的神情,像是安慰又像教导,“不要着急,我推掉了近期所有的工作,到你明年高考之前,我们有很宽裕的时间,我相信,会有改变的。”
李负代沉默着,先不说会不会有高考,首先他并没觉得他有很多时间。
喝光了杯中的水,第一次的谈话也结束了。宁见渊为了贴近李负代的日常,特意住了之前阮令宣住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