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令宣背着李负代,空不出手给温烈丘回消息,往出租屋走的一路,心里边都祈祷着温烈丘自己机灵点儿。
直到背着人穿过低矮门洞,看到缩在楼梯上的人影,阮令宣才松了口气。看到温烈丘迎上来,立马把李负代放下,转身闪到楼梯后,给两人留了空间。
又踩回地上,和温烈丘短暂对视后,李负代便一言不发地往楼梯上走。和温烈丘擦身踩上冰凉的铁质楼梯,装作没看到那人神色中的关切。
温烈丘愣了愣跟上,在人跑完半层楼梯的时才追上,他扯住李负代,开口黯哑急迫,“……我不知道你在那儿。”他急于解释,话说完才发觉苍白无力,他慢慢抓稳李负代的小臂,“……应曦说他留了习牧一人在那儿,我不知道你也在。”
李负代高了两阶背对着温烈丘,起初他就觉得应曦绑走习牧该没那么简单,原来还真是计划好分别摆他和温烈丘一道。他不由想笑,该夸应曦,确实在挑拨离间上下了功夫。
拉着人转过身来,再次仔细看清他脸上的蹭伤,温烈丘心里一阵揪疼。顺着他松垮的肩,目光渐渐往下,就是光裸外露的双腿。温烈丘抬手捏在衣摆边角,不用掀开,他也知道这外套底下会是什么模样。当下,他已经不想再探究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李负代再挨冻,但他刚想把人抱起来,却被面前的人伸手挡开。
“我能自己呆会儿吗。”李负代说,他声音放得很轻,却掩不住其中的疲乏。
他的模样让温烈丘心慌的厉害,也不知所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该留下你,我该在你身边的。”在废墟时,他稀里糊涂地把习牧抱上车,又稀里糊涂坐上车驶离,一切迅速到没有拒绝的空隙。其实在车启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不对,他应该留在李负代身边,他想留在李负代身边。但车后连呼吸都微弱的习牧,让他不能懊悔掉头。
“没关系的。”李负代从不觉得温烈丘做错,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应曦特意造成的误会,所以他觉得自己更没了理由难过。他只是,一时间还缓不过来。“你不该道歉。活着,可以再计较,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从医院到出租屋,从出租屋到家,来回往复温烈丘吊着心跑了一晚上,但所有的心慌都不及现下的真切,他最怕看到的,就是李负代的无所谓。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抚着李负代的侧脸,喉结轻颤,“……那让我陪着你。”
李负代缓缓摇头,简短地笑了一下,“我想自己呆着。”
温烈丘努力压回情绪,费力地点头,“……好,你自己呆着,我不进去,我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去。”
“不需要的,温烈丘。”
他的表情和口吻,让温烈丘觉得自己心肺都要被撕裂开来,他近乎祈求地看着李负代,“那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
温烈丘觉得,李负代对这个世界抱持再大的敌意、再怎么缺乏安全感都不为过,过分在于自己,明明知道他内心的匮乏,却还在那种情况里抛下他。更过分在于,自己刚刚为他规划了庇护的蓝图,又一步步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