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
随着声音,习牧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在暗中也明亮的眼睛。那人黑眸中沁着星点的亮,狭长眼尾却藏着阴郁。他人隐在窗下的暗影中,口吻自然到奇怪,让习牧有一瞬间以为旁边坐着的是温烈丘或阮令宣。
习牧盯了他一会儿,光线太暗,也没看得太清楚,“……你是撞我那人?”
施六丑回了句是呀,听着没什么撞了人的愧疚。
习牧收回目光,满心无语。他喉咙干涩,顿了顿又问,“……几点了。”
“五点多。”
习牧被撞上的时候机车的冲力已经刹了大半,会晕过去是因为他本身虚弱。他昏迷的这段儿时间医生又来看了一遍,确定没再出其他大问题,着重叮嘱静养。
习牧抬手压了压肩膀,痛感倒可以忍受,“……你一直在这儿?只你在这儿?”
“还有你爸。”施六丑有问必答,“来回接了十几个电话,然后就走了。”
沉默一阵后,习牧跟施六丑要了手机,但摸到手机才发现,自己背不下来任何一个人的号码,他憋闷到了极点,心里嘀咕希望那俩人有点儿良心能早来看他,转手又把手机递回给施六丑。
那人起身接手机的时候习牧偏头扫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打扮不一般的怪异,穿着道服就算了,那么大个人了,脖子上还挂一小瓷瓶,长得虽说不赖,但整个人的气质都痞气又古怪。
人接了手机又坐回去,陌生的两人间安静了片刻,习牧越躺越不自在,扫了身边人一眼,“你也看见了,我没什么事儿,你可以走了。”
“我撞了你可是全责,你要是不醒,我就得养你一辈子,说不定还得帮你照顾父母什么的。”施六丑悠哉悠哉的,“现在你醒是醒了,但万一留下个什么后遗症,你床边儿连个人都没有,我就这么走了不够人道吧。”
习牧觉得,这人要是真的不会说话倒没什么,但招人气的是他竟分辨不出他是在逗弄自己还是真傻/逼。不过再仔细想想,他们一个肇事者一个受害者,这种立场下他要还有心情戏弄别人,那真是欠到他祖宗那儿去了。
“责任不用你负,过后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习牧不是容易和人亲近的性格,何况还是个怪里怪气的主儿,他也不正八经儿看施六丑,只自暴自弃地赶人,“我要真是残了傻了,我自认倒霉。”他说着瞥了那人一眼,没什么好气,“你现在就可以走,也永远不用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