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不该说及时,笑笑话说完,门被敲了几下,有人来叫李负代去吃晚饭,两人的谈话暂时搁置。
天色已黑,晚饭的地点不在游艇上,李负代登上小渔船的时候男人已经在等他,身边没别人。不算宽敞的船屋里被暖炉烘得温暖,海物的腥鲜气混着,男人坐在木头长桌前,桌上摆着十几道菜,小盆大碗地盛着,豪迈又实在。
李负代进门后男人便挥手打发了他身后的人,并示意他随便坐。船上只他们两人,李负代面前摆着的,正好是那条近半米长的海鱼,被红烧了。
他们头顶亮着盏昏黄灯泡,光线随着海浪晃悠。
“我啊,开了几十年的渔船,坐不惯那个玩意儿,弄一艘来,也就图那丫头招待朋友的时候开心。”男人身形魁梧,顶棚的灯打在他身上,阴影遮了大半张桌子,他说话间给自己倒了杯烧酒,接着又给李负代倒了一杯递过去,“我要知道是你,就最后一个把你带过来问话,那样才好找理由,把那些个混小子都扔海里涮一涮。”骂人时候男人也是打不起精神的低沉模样,嘴里嚼着脏话把那群小子操了一遍后他一口闷了酒,又看李负代,“我之前没见过你。”除去李负代之外的那十几个人,男人都叫得上名字,他把任何一个出现在笑笑身边的人都查到了祖宗。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还没来的及。
李负代听出了点儿意思。
酒进肚子,男人耷拉着脑袋提起筷子催李负代吃菜,“那验孕棒她揣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生怕我看不见,就差扔我脚底下了。”说着他又添酒,“花招耍到她老子头上来了。”
被笑笑扯着说要一起认错时,李负代明白了这是一场为他而设的闹剧,男人的一句话,他又明白了男人的立场,同他一样,都被迫领取了角色。
一口菜都没动,男人提了筷子又放,从就近的盆儿里拿水煮虾剥皮,“我就一个丫头,她妈走得早,我没教好她。”说着他点了点桌子,又指了指外面,“这样的,那样的,加起来二百艘,都是我的。我家丫头看上你,我就不会亏待你。”话说完,一个虾也剥干净,抬手就扔进了李负代碗里,“你呢,怎么说。”
这么一交流,李负代也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总一副打不起精神的低沉模样,因为实在无奈,明知被“利用”,还得按部就班地继续。
“那丫头知道我的脾气,要她真的怀孕了,你这辈子不可能坐着吃饭。”男人说着一叹,手上剥下一只虾,“她哭成那样,是怕我不过问就先把你收拾了……”话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怔。
同一瞬间,李负代也猜到了男人为什么会这反应。
打从开始,笑笑的目的就不是让他爸相信她真的怀孕,打从开始,她的目的就是以不伤害李负代为前提,让他爸留住李负代。
她怕他爸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教训李负代,便故意露出马脚迷惑牵制他,这是一个不受李负代影响的办法,每一步都踩在对她爸的了解上。她本可以撒泼耍赖地让他爸把人弄来,绕这么一大圈儿又牵连所有人,只不过是想以声势吓住李负代,让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