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气温还很低,楼前的花园里,习牧鼻尖指尖都已经冻得泛红,却还是埋头在树丛中翻找着什么。扔咚咚糖盒的时候他正在气头上,用得力气自然不小,他记得方向,在树丛里来回找了几遍无果,就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两三米开外,一片枯莲的人工湖上。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咚咚宝贝那盒糖人尽皆知。习牧考虑过重新买一箱赔他,又想起小孩儿揣着抱着摸着糖盒的模样,怕是只那盒磨出痕迹的糖才对他意义特殊。纠结间他捡了根树枝朝湖里戳了戳,不算太深,估计湖中心也就刚刚没腰。
随后他用手探了探水温,凉得透心,如果就这么下去,应该瞬间就会失去知觉。看着布满枯莲的湖面,他又想起咚咚喘着粗气推自己的模样,叹了口气,歪歪嘴认了。站在湖边儿做了几个深呼吸,他便开始卷裤腿。就在要踏进湖里的前一秒,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
施六丑打远处看见人在湖边杵着就觉得不对劲儿,跑过来正好赶上。他把人离地抱起,转了个身放回草地,轻轻地笑,“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哥哥说嘛。”
习牧好不容易铆足了气又被施六丑打断,烦躁地扒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撂了句不用你管,吸了口气再次往湖边儿迈。
施六丑看出习牧是坳着劲儿,更不可能真眼睁睁看着他大冬天的往湖里跳,再次把人扯回来后,左右一问,才知道这是在找咚咚的糖盒。听明白后他便脱了外套和鞋,脱完就跳进了湖里。
“……你有毛病啊!谁让你下去了!”施六丑动作麻利,习牧都来不及阻止,他刚想下去拉人,施六丑倒先开口训了他。
“不许下来!”站在湖里的人抽了口气,微微拧眉看习牧,头一次口气强硬地和他说话,“就你那小身板儿下来凑什么热闹,站那儿等我。”
看着施六丑在枯莲下摸摸找找,习牧的脸上的情绪越来越不自在,他想问问那人冷不冷,却因为是废话而不想开口。但不可忽略的,看着那人冻得唇色发青,在水面下轻颤,他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不舒服。
十几分钟后,糖盒找到了。铁盒的密封性不错,里面的糖都完好。
湿淋淋地上岸,把盒子递给习牧,施六丑趁机抬手在他脸上戳了戳,磕着牙笑,“凉吧。”他脸色已经煞白,也不等习牧反应,抬腿就走,“借你房间冲个澡。”
习牧还抱着施六丑的衣服,抬手抚过脸上留下冰凉水渍的地方,不自觉地抿抿嘴,也跟了上去。
施六丑冲完澡出来时,习牧已经把糖盒擦干净,坐在床边静静想着什么。见他出来,侧开目光轻道了声谢,还是一贯的不情不愿。
“哟,原来你会说这个字儿啊。”施六丑拢了把打湿的发,笑着走到习牧面前。
习牧轻扫施六丑一眼又转开目光,“我可没让你下去,你自己愿意的。”
“是我自己愿意呀,我不舍得你泡冰水嘛。”施六丑手搁在他头顶揉了揉,余光瞥见糖盒,想了想又说,“不用内疚,咚咚发病只是意外,和你没关系的。”
看着他浸染水汽的眉眼,习牧又分辨不清他哪句话是正经的了。
见习牧专注地看他,施六丑心下一动又恢复了嬉笑,慢慢压着身子抵近,“不过你对我倒是可以内疚,毕竟我为你泡了那么久,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安慰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