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牧自知对施六丑态度一直很差,就连最后一次相处也还在发脾气,他怕是自己搞砸了他们之间的可能,也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打破冷局。他从未有过感情经历,更别说处于被动地位的体验,对他来说,施六丑的情感表达即新奇又轻佻,无疑,也是诱人的。
谁都喜欢被他人喜欢,但习牧从未因一个人而乱了步调,也慌乱于此,他难以咬定自己对施六丑的感情,他太过矛盾,当下,只能等待自我冷却。
回家之前,习牧先在店里买了袋面包,他常去吃的那家中餐馆到中午才营业,每天的早餐就只能凑合。出了面包店走近家门口,他先听到一阵不小的轰鸣声,从院子里发出的。
进到院子,意外竟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推着一台除草机修剪他枯乱的草坪。就着路灯不明亮的光,习牧又走近了些,便看清了那个清瘦的背影。
似是有感应,停下机器,那人转过身来,对着习牧勾起嘴角,“你回来啦。”
他的口吻像极日常招呼,仿佛他们并没有失联三个月。习牧看着施六丑愣了好半天,“你怎么……”施六丑一直在笑,习牧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不由来气,“你怎么在这儿!”
施六丑砸吧着嘴,“我啊,刚巧路过这儿,结果一看这家院子的草也太乱了点儿,忍不住就进来修修,你猜怎么着,这么巧,就是你家。”
人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习牧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他看施六丑依旧不正经,也微抬下巴嘲讽,“那是挺巧的。”他在这儿住了大半年,从没想起打理院子。眼下,施六丑几乎将整个院子修剪了一遍,雨后的湿润气息混着草植的味道,鼻子没有不适,却让呼吸不稳定。习牧强压下那种感觉,气嘟嘟地哼笑,“忙活半天也不能让你白干,你怎么收费,平方还是小时?”
“我啊……”施六丑笑吟吟看着习牧,“按床位收费,收留我一晚就成,行吧。”
“凭什么!”习牧瞪他,“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施六丑还是那样笑,“你说呢,能为什么。”
这话太暧昧不清,习牧讨厌自作多情,也讨厌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的施六丑。他觉得难从施六丑嘴里听到真话,抬腿就往屋里走,懒得再理会那人。
施六丑差着一步被习牧关了门外,先把除草机推去还给邻居,才回来装可怜,五分钟按一次门铃,磕着牙在门口报告即时温度。
习牧注意到施六丑穿得不多,却还是狠着心不搭理,个把小时后,门外突然安静了。施六丑没了动静,习牧心道可算清净了,但不出一刻,却又开始坐立不安,冲猫眼儿瞅了一眼没见着人影,一着急,下意识就拉开了门。
门外,人还在,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
施六丑知道门开了,却也不回头,故意自言自语似得念叨,“不来不知道,这异国他乡可是比冬湖里的水还冷呢啊……啧啧,人情冷暖,冷暖人情,可真是没瞎说。”
他连嘲带讽的习牧都听出来了,却没由来地松了口气,他气不过自己被施六丑左右情绪,抬脚就在人屁股上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