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周梦喊着,胡乱开始捶打。
曲哲迅速将湿透的垫子拽出,又将手里的垫了上去。
周梦被放回轮椅时,反手一把抄住曲哲衣领,“你干嘛在这装好人?你干嘛对我假惺惺?周寅,你不是从小最厌恶我吗?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不该嘲讽,不该狂笑吗?”
曲哲眉头皱了下,周寅以前对周梦做过什么?难道不止推下莲花池一件?
“我六岁时,你说不信有人不会走路,拿起刀子在我腿上狠狠刺得那一下,现在还留着一道疤!”
“十三岁时,你把我推进后山的林子里,还将轮椅砸烂,你知不知道我是爬着回去的!”
“还有...推我下莲花池...我差点死了...”
周梦眼睛越瞪越大,“周寅,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看到我满身秽物,不该恶心,不该讽刺吗?!你干嘛要带我骑马?干嘛要对我好?干嘛在周寒那替我出头?干嘛送我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用力将手里白色的绒球丢到墙角,绒球滚了下,沾了满身灰尘。
周梦攥着衣领的手,慢慢没了力道,他不知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恨,真的发自心底的恨,恨不得立刻踩在脚下,撵进泥土。
可又不忍,因为这个世上,好像真的只有周寅会让他冷透了的心,感到一丝丝温暖。
曲哲傻了眼,他不知道周寅以前对自己这个弟弟做过这么多非人的事,看着已然崩溃的周梦,他抬手想帮忙擦去泪痕,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这个权利。
“我...对不起。”曲哲喉结上下滑动,他不知应该说什么,虽然那些并非他亲手所做,但终究与现在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该怎么补偿,或能不能补偿得上?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周梦的眼睛。亏欠感如地上生根的藤蔓,将他紧紧包裹。
曲哲攥了下拳,起身将墙角的绒球捡起,掸掉上面灰尘,一时不知该放在哪。
周梦慢慢平静下来,理智也开始缓缓回拢。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呼吸还有些急促,看着立在墙角边那个无所适从的俊俏青年。
苦心经营数载才有现在这番局面,可自己刚刚所说所做...
周梦倒抽口凉气,酒瞬间醒了一半。
不行,不行,自己还要借周寅的手,还要让他做很多事,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将两人关系决裂,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办?该怎么办?
周梦开始有些慌乱,下身湿透的衣裤让他整个人更加难受。
抬手擦掉泪痕,周梦深吸两口气,语调完全没了刚刚的歇斯底里,又变回那个柔软、细腻,眼神纯澈的四弟,“二哥...我...对不起啊,我说的那些...你别在意,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
“周梦。”曲哲抬起头,唇抽动一下,搜肠刮肚却不知该说点什么,“以前有很多事,我都忘了,我做的那些不好的,在这向你道歉。我知道轻飘飘一句对不起,真的什么都不算。若你愿意,我会尽量补偿,任何形式都可以。”
但请你不要记恨。后面这半句,曲哲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