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洲裹着被子在床上打坐,捂了一身的虚汗。衣裳黏答答的贴在后背上,酸涩的感觉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稍稍一动都要难受半天。
他好久没生病了,小时候倒是三天两头头疼脑热,这种持续性的病秧子体质一直到他十六岁飞升才堪堪好转。对于他少年体弱的状况,高雁如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总是强调男孩子就要糙一点养,瓷娃娃似的捧着不能成器。
可傅子邱却没少挨吓。好在飞升之后,顾之洲就像触到身体中的某个开关,一下子健硕起来,连骂人都比以前有气势多了。
顾之洲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爬下床倒水吞药。
药是齐武从淮初那拿的,他午后就吃了一粒,发了一身汗人都虚了,比早上更没劲儿。顾之洲把这归结为剂量不够大导致的触底反弹,没头没脑又倒了两个进嘴。
高浔进来的时候,顾之洲正扶着桌子喝水,嘴漏似的,一串透明的液体顺着唇角漫过脖颈,在领口晕开一朵湿漉漉的花。
顾之洲皱着眉擦嘴:“还有没有规矩,门都不敲。”
“嘁,负雪君还当这是墟余峰啊?”高浔笑了:“都虎落平阳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他走过来,觑着顾之洲的脸色:“听说你病了?”
顾之洲是谁,哪怕只剩一口气儿,都要努力先把人家噎死:“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戒律堂可不准看病,”高浔双手环胸,看好戏似的努努嘴:“负雪君是自己把药拿出来呢,还是我亲自动手啊?”
“哦,我只知道戒律堂不准医者入内,还未曾听说连药都不给吃了。”
“规矩嘛,都是人定的,自然是该变动的时候就要变动。再说了,负雪君是何等修为,这点小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您说是么?”
“是。”顾之洲道,抄起桌上的药瓶要递给高浔。
高浔得意的扬起眉:“旁的不说,负雪君这种觉悟真的难能可贵。”
他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瓶身,手腕便被一记滚烫狠力扼住。
“啪嗒”一声,药瓶滚落在地,瓷片碎开,几枚黑色的药丸稀落着滚远。
顾之洲抓住高浔的手腕反向一折,一脚踢在他的膝弯,往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