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记得火卫一基地的样子。”文诤远伸出手,展示他的手心,“光塔抹去了那些知识和记忆,但可惜它不够全面,我的手上依然残留着茧子,位置很奇怪,六年里我一直在疑惑这是什么形状的东西会造成这些痕迹,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他摸到了路怀星背部的机械脊椎。
文诤远挺起胸膛:“我认为您会需要一个为您保养它的人。”
背景音乐是路颜不合时宜的呱呱大叫,于是气场打了个九九八十一难的超低折扣。
青年发出意义不明的冷笑。
那一瞬间的改变让文诤远顿时全身一颤,汗水从他的鬓角跌落,但他僵直地站在原地,像钉死在地面上一样,执拗地不肯后退。
半晌,路怀星低声说:“滚出去,用不着。”
文诤远没有表情,似乎早有预料,他径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工作证:“我的档案里显示,我在火卫一基地曾有重大工作失误,因此降级为地面基地的普通技术员。但档案里没有写这是什么失误,因为没有人记得。”
路怀星沉默了很久。
“我就想死个明白。”文诤远露出一个扭曲而僵硬的笑容,“我知道您为什么拒绝与傅长官组队。但我不一样,我死了不需要上电视全球默哀,所以我不怕死,我是个科研人员,我只怕无知。”
路颜一口叼住了文诤远的工作证,似乎觉得那是个新玩具。
路怀星讥讽回答:“我不和他组队只是因为他穿得太风骚。”
“长官,我这种既不能打也不擅长生存的废物,进了光塔已经是最糟糕的结果了,情况对我来说不会再差了。”文诤远再次表态,并且索性把那证件塞进了路颜嘴里,“您永远不必担心牵连我,因为我不拖您后腿您就该嘉奖我。”
他张开双手,指缝里、手掌边,明显的厚厚一层茧子,即使过了很多年都没有完全淡去。
路怀星的指尖轻轻滑过那些无法消退的痕迹,最终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你还记得怎么养护这东西?”
“不记得。”文诤远坦诚,“光塔可以抹去记忆,可以压缩科技,但它抹不掉人类DNA里的求知欲,除非它直接把人都变成智障,否则我们永远可以学。”
路怀星嗤笑:“你空手套实验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