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临窗端坐,仍然一副洗耳恭听,认真规矩的乖巧模样,仿佛对张启贤骤然离职的事,毫无兴趣,也根本不理会众人明里暗里的打量。
他知道大家在想些什么。
自从父皇病倒,时常意识昏沉,完全没有精力处理朝政,他那些兄弟算是彻底坐不住了,纷纷跳出来,争夺监国理事的权利,几位势力雄厚的兄长一时成为热门人选,就连懵懂无知的小皇子们,也各有各的阵营。
唯有他,从头到尾该侍疾侍疾,该读书读书,不争不抢,恬淡自安。
看到他如此识时务,安分守己,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些表面上相亲相爱的兄弟们,倒也没有过多关注,相互斗得你死我活。
白鹤书院的学子们既同情九皇子出身卑微,没有一争之力,又想从他这里探听一些深宫内|幕,心善的,还隐晦地暗示他早作打算,千万不要等到新皇上位,成了被清算的一员,皇室之中,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对此,九皇子总是淡雅一笑,斯斯文文地说道:“多谢提醒,我有应对之策。”
旁人的鄙夷轻视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心道: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强撑什么颜面,就凭你,能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个嘛……
九皇子抬头,不知不觉间,诗文课已经结束,玉冠白衣的白檀走了进来,映照得整间教室都亮堂了三分,真有蓬荜生辉之感。
九皇子笑了,若让先生知道,又该骂他乱用成语,不学无术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世人眼里,他就是蠢笨庸碌,不堪重用的代名词。
“小先生,等等我!”
下课后,九皇子故意磨磨蹭蹭,等到所有人都走完,才跟上白檀,开门见山道:“宫里的事,先生也听说了吧?”
白檀环视周围,见无人在近旁,就望向九皇子,点头道:“略有耳闻。”
因着皇上缠绵病榻多时,宫内最近忌讳穿素色衣裳,九皇子一袭朱红圆领缎袍,腰间系了蹀躞带,不似其他天潢贵胄那般奢靡,只两端分别缀了香囊和玉佩,走动间泠然作响,往松柏丛前一站,真有翩翩君子,遗世独立的超然之感。
白檀敏锐地察觉到,这位九皇子今日好像格外好看,衣袖盈盈散逸着沉水香,煞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