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物极必反,或是以前被迫戴上温文尔雅的面具,不得不咬牙装出一副宽容和善的大度模样,使得李潜厌恶极了这些“仁义礼智信”的教条,反骨日盛,且暗中养成了睚眦必报,说一不二的执拗脾性。
最可怕的是,李潜偶尔会涌出一系列极为疯狂的念头,其残忍血腥的程度,直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这一个月里,白檀一点点见证了,李潜理智逐渐崩溃,嗜杀本性渐渐暴露无遗的全部过程。
为了防止李潜大开杀戒,云九霄选择听从白檀建议,将一支亲卫部队调过来,就驻扎在荣平城周围,这样大规模的兵力转移,即使用尽巧思,也只能瞒得了一时,未能多拖延几日,就被李潜的探子得知了。
李潜很清楚,自己败象已现,宫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飞速传播,每个人都明白,陛下气数将尽,有些胆大的宫女太监们,竟然私下商量着,想办法逃出去。
由天子亲自掌管的羽林军已经全数出动,大半都被李潜派出去,把守城门,毕竟,但凡这最后一道屏障被攻破,整座荣平城瞬间就会成云九霄囊中之物。
事急从权,宫中只留下少部分的羽林卫守护,人心思变,做事已不如往日细致,反而处处敷衍了事。
这种刀悬在脖子上,欲落不落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心志薄弱的,为此病倒也是司空见惯,甚至有一些人想到云将军在外的好名声,知他从不杀俘虏,竟大逆不道地祈祷他们早日打进来,结束这场折磨。
一月之期终于到来。
这日清晨,白檀醒来洗漱后,坐在铜镜前束发,隐约看得身后两个宫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笑了一笑,主动问道:“你们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两人身形一僵,诺诺反驳道:“没……”
白檀暗地叹息一声,故意装作看不到两人惨白焦躁的脸色,也不再理会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在两人几次欲言又止,讷讷无言中,如常用了些粥。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碧玉小碗里的粥尚带着余温,白檀就眼睛一闭,昏睡过去,两个宫娥再次踌躇不已,其中一个圆脸姑娘,带着哭腔问道:“阿双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名叫阿双的姑娘死死咬紧唇瓣,语无伦次道:“我又去问哪个?只、只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将来究竟如何,还不好说。”
圆脸姑娘道:“那,那我们放过白太傅,可好?”
阿双犹豫一会儿,终究是咬紧牙关道:“我也想放过他!但是你要明白,云将军即便明天就能夺得天下,可今天坐在皇位上的人他姓李,哪怕他落魄了,想要杀死你我,也如捏死蚂蚁一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