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楼,越来越多的人来到环廊上,每个人眼中都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巨大希望,有的人眼含热泪,有的人掩面而泣,还有的人号啕大哭,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痛失亲友的悲伤,也是对往后余生的期待。
5楼的人相对少了很多,有的人穿着战术背心跑了出来,有的穿着自己早已破损不堪的军装,但每一个人都定定地站在环廊上,抬头看向刺眼的光幕,仿佛能透过光幕,穿过声线,顺着喇叭里传出的嗓音,一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城市,回到自己曾经最温暖的家。
“以上,来源于研究所向全人类发布的求助通讯,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营救这几位科研学者,同时带着成品抗体,回到避难所,走出避难所,去拯救更多的人。
“这不是一场幸存人类对另外几个被困人员的营救,而是一场关乎人类命运的生死救援,是悬崖边上的人类进行自我救赎的一场逆向营救!”
军人们平静了下来,他们不由自主地站成挺拔的军姿,眼中充满热血与坚定。
人人纷纷止住了眼泪,凝神听着这个不亚于命运的宣言。
在这样的末日里生活了数月的人们,最最需要的,其实是希望,哪怕是一个现在还无法兑现的希望与承诺,都无异于是漫漫黑夜里的一道明光,给人攀登和前行的动力。
顾舟沉默地坐在轮椅上,被迫矮了大半截的身高阻碍了他的视线,但他能够想象所有人的眼神。
柏钺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眼前轮椅上的这人……的后脑勺。他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自认为十分真诚地说道:“你们辛苦了。”
小叶医生缓缓地转过头来,哭得稀里哗啦,抹了抹鼻子,说道:“虽然早就有猜测,但我……我还是好感动呜呜。”
柏钺一把拉起小叶医生的白大褂,胡乱地往他脸上随意抹了抹,擦掉所有不明的水渍,然后果断推着轮椅走开,用实际行动表示要和这个丢人的医学博士划清界线。
小叶医生毫不在意地继续用白大褂擦着自己的眼泪,十分大度地假装没有看见某人已经微微泛红的眼角,拖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舟哥,你是我亲大哥……”
顾舟看着对方花得不行的脸蛋和乱糟糟的发型,不约而同地和后面的某人一起打了个寒战。
趁着环廊上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没有回过神来,柏钺一把拖过一旁还想继续认亲的小叶医生,另一只手十分灵巧地完成转弯、推动的程序,领着两个同样不太省心的玩意儿进了5A通道,避免了等会儿被围观的惨状。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看着房间里一脸嫌弃地坐在轮椅上的“救世主”和一脸懵逼地站在门边的理论派医生,柏钺觉得自己这个拳打丧尸脚踢狗熊的特种兵硬生生被生活折腾成了一个老妈子。
新出炉的老妈子指着一张高低床说道:“喏,你的床,被子在上铺,自己拿。”
说完,似乎也是觉得让还坐着轮椅的人自己爬到上铺去拿被子实在有些不人道,于是这人又不情不愿地把被子拿了下来,还顺带将床单给铺好了。
最后没忍住还是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
看得小叶医生目瞪口呆。
丝毫不知道自己享受了一次国宝级待遇的顾舟用手转动轮子来到床头靠近门边的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件白衬衣和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