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
柏钺一下子把门完全拉开,挤出半个身子,急吼吼地说道:“不是说有事及时通知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顾舟:?
到底是谁的师弟?怎么这人比自己还急?
落长河:“本来预计好的情况可以坚持三天,但是就在刚刚,急性多器官衰竭,从发现到咽气,都不够我跑到这里。”
柏钺偷偷觑了一眼顾舟的神色,见没多大的变化,这才问道:“通知陈少将了吗?”
落长河:“已经有人去了。”
柏钺叹了口气:“可惜了。”
正在顾舟以为他要说个什么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同胞的时候,只见这人又幽幽地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个凄凄惨惨暗恋了自己师兄这么多年接过暗恋对象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住的悲惨群众呢。”
顾舟嘴角抽动,但又实在找不出这个长长的定语有哪一点是不符合实际的地方,于是只好无视兀自哀叹的柏队长,说道:“我去看看吧,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昊的房间里,小叶医生坐着轮椅窝在墙角,神情有些低落,两个壮实青年抬了一张担架床守在一旁,门边站着陈实少将。
看见顾舟、柏钺和落长河三人过来,陈实少将只是点头致意,然后就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顾舟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交情尚浅的半道子师弟,但顾舟硬是感受到了一种亲朋好友痛失今生挚爱的生离死别之感,在场所有人都目送着他走进去,然后在床边站定,低头默哀。
顾舟心想:我还真没有什么哀思可寄。
但却又不能完完全全做到无动于衷。
他突然觉得这整件事都透露出一种荒诞来,明明是一是拯救人类的大事,突然就变成了儿女情长的私事。在到达避难所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想过,我们只要过去,留下救命的药,拿上储存箱,然后就离开。
在生死面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无畏,为人类之命运而奉献自己的生命,为社会之大而牺牲个人之小,这些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赤心一片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一定做到。
只不过,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成为同路人罢了。
顾舟以为林昊是这样的心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刚见面时,林昊说的那句话。
他说:“师兄,先给我一针吧,我快不行了……”
青年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种轻松的神情,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顾舟看向现如今床上那个没有一点生机的脸庞,心底里突然升腾出一个与之前完完全全不同的想法:
林昊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是想见自己最后一面。
感动吗?顾舟轻轻摇了摇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