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钺迅速把脸移开了。
矫情。
仓库有什么不能睡的,又冻不死,偏偏要两个人来挤一辆车。
正准备回去继续躺着,柏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走到第二辆车边上,将窗户外面的残雪擦掉,然后向里面看去。
车里的玻璃上已经起了淡淡的雾气,但柏钺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后排座椅上缩成一团的顾舟。
整个人都缩进一件大大的羽绒服里,原本搭在身上的毛毯已经乱成一团掉在座椅下面,露出一截只穿了一条迷彩裤的小腿,黑暗中柏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顾舟金贵的脑袋,眉头慢慢皱成了一个疙瘩。
这人怕冷怕得要死,睡觉还这么不老实。
轻轻拉开后排的车门,柏钺用身子挡住立马就想往里面钻的寒风,然后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毛毯,随意抖了两下,见差不多顺了,又重新搭在顾舟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新的重量和可能的热源,顾舟略微动了动,将身上还没盖热乎的毛毯扯了上去,用手抓住压在脖子上,然后原地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柏钺僵在原地,一直到顾舟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退出来,将车门重新关好,呼出一口浊气。
差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在寒风中冷静了一下,柏钺脸上最后的一点热度也散去了,他笃定地想到,我一定是有病才会大半夜的睡不着起来给顾舟盖被子,盖完被子还做贼心虚地好像自己在搞什么地下恋情一般。
柏大队长看天看地看雪,决定以后断断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要盖被子就得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盖,不然里面那人睡得呼噜噜的,根本不知道我对他的好。
想通这点,柏大队长毫无压力地回去睡觉去了。
丝毫没有想到要去顺便看一眼第一辆车上睡着的病号小叶。
与此同时,第二辆车上,顾舟缓缓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当柏钺一开车门时他就醒了,毕竟那呼啦啦的寒风不是一个人想挡就挡得住的。可怜他本来就又冷又困、迷迷糊糊的,这下子是一个激灵全醒了。
然后,借着雪色,他微微睁开了眼,正看见柏钺对着他俯下身来,看动作好像是想要吻他。
有那么一秒钟,顾舟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
大脑仿佛是一台高精密的仪器,将这段时间来柏钺的种种表现瞬间拉成一场跌宕起伏的电影,在脑海里架上荧幕就开始100倍速播放起来。
避难所里的针锋相对、打打闹闹,一路上的同生共死、百般照顾,以及最近的迷之凝视和诡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