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永无乡 顾言丶 1458 字 4个月前

许暮洲跟严岑搭档久了,别的不说学会,唬人的能耐倒是学到了六七分。辛夷被他这种半遮半掩的态度唬得一愣一愣,还真的觉得他有更多盘算。

“今天的事别对任何人说起。”许暮洲和辛夷说话的功夫,严岑已经走到了门边,临出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用眼神扫过一边睡得天昏地暗的小豆丁,刻意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否则就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宋雪瑶死了,但她的儿子还活着,后宫中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本来就如履薄冰,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能不能好好长大就要另说了。

严岑比许暮洲更清楚对方的死穴在哪,一大一小两根棒子精准地打在了七寸之上,辛夷张了张口,却忽然发现自己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很好。”许暮洲满意地说:“你若是有空,不如多替你们娘娘找一找那支骨笛。”

严岑推开殿门,外面的夜风倒灌进来,瞬间将方才开始一直绕梁不绝的呜咽风声吞没殆尽。

今夜的天气很好,许暮洲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高挂的星斗明月,那些星辰并不比萤火之光要明亮多少,但却是这夜幕中唯一的光。

深夜各处都熄了烛火,整座城死一半地寂静,许暮洲跟严岑并排走在宫道上,看着身边千百年不变的建筑和砖红宫墙,有一种时代错乱的错觉。

“所以我果然不喜欢这种朝代。”许暮洲说。

严岑看他一眼:“嗯?”

“你之前说得好像也没错,卫文轩根本没把孟晚晴当独立的人看——不对,他好像也没把谁当独立的人看过。这个社会制度就是这么无知又自大,孟晚晴自己没资格处理自己的肉体,自残就要被视作挑战权威,要被惩罚。宋雪瑶只是不想苟延残喘了,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冠上‘自戕’的名头。”许暮洲说:“仔细想想,在这种令人窒息一样的大环境底下,宋雪瑶和孟晚晴会抱团取暖,好像也可以理解。”

许暮洲抬起手腕,绣球花垂落下来,在半空中轻巧地晃荡着。

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这只绣球花已经变白了大半,只剩最后三分之一的黑色还附着在上面,那些黑色粘液缓慢地流动着,像是流动的血。

“严哥。”许暮洲说:“你说宋雪瑶的执念会是什么?”

“宋雪瑶是被人害的,但她最终死去时却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觉得她的执念是想平冤昭雪。”严岑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或许她的执念是为孟晚晴留个全尸,也或许是替孟晚晴讨个公道,或者是我们没猜到的别的什么——执念这种东西很有趣,它或许看起来微乎其微,并不起眼,但是对任务对象来说,这就是他们深入灵魂的愿望。”

“我明白,就像在小孩子眼里,丢了一颗糖果就等于天塌了。可是在大人眼里,这不过是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同角度不同看法。”许暮洲耸了耸肩:“只是,大人可以觉得一颗糖果无关紧要,但不能觉得一颗糖果对于小孩子来说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