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最迷人的最危险

每一个人!

我完全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向我投过来的目光。

“你个小婊子发什么疯!”沈叔是真心怒了,顾不得这么多眼睛盯着,直接凶神恶煞地指着我。

我硬邦邦地杵着,红着眼眶说:“沈叔,你知道我怎么看你的吗?”我缩了缩发酸的鼻子,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又落回沈老头的脸上:“可能是的确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所以你生日这么多看上去有头有脸的人会来给你老贺寿,可以让一个通缉犯好好地坐在这。可除了几个臭钱你还剩下什么?穷人也好富人也好,每个人翘辫子的时候都一样,一分钱都带不进棺材里头,到时候还不是一块墓碑,一个骨灰盒。谁和谁不是这样?你说沈寰九靠的是你的面子,那你靠的是什么?不也是钱吗?你今天要只是个糟老头子,这群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会来给你送礼钱?所以你到底在傲什么?”

沈叔没有说话,但他整张脸着实红了个通透,我甚至看见他皱巴巴地脖子上一条条青筋和筷子那么粗。

我一把拖起愣住的沈寰九,皱着眉头对他说:“你说的对,这桌上畜生多,咱们还是出去外面小摊上吃炒菜好,比在这受气强。”

我拖着沈寰九站起来,迎着很多人排挤的目光和难以入耳的闲言碎语往出口走,而他很顺从地跟着我的脚步。

因为愤怒到颤抖,我两脚一崴,一直高跟鞋就飞到一边,我干脆蹲下来把另外一只鞋也脱去,用力地朝沈叔站着的位置砸去。

当然由于距离太多,离他好几米的地方鞋子就坠落了。

我就是个粗俗又愚笨的乡下人,那又如何?光着脚拖着沈寰九离开的我初次还是尝试到盛气凌人的爽快。

一件又一件事终于聚沙成塔,之前在心里埋下的种子真正发芽,让我产生了很强烈的,要去奋斗的决心。

拉着沈寰九一直走到停车场,我一手扶出车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情绪实在太激动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一阵阵作呕,干呕出很多又苦又酸的胃水。

“怎么吐了?”沈寰九站在我身侧拍了我的后背。

我平复了好久才直起身来望着他,十分认真地说:“养殖场我一定要好好干,哪怕有天你真的没钱了,我也能养活他。”

沈寰九明显就是一愣,然后窜出低润地笑声来:“你养活我?”

“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更认真地说:“别人能行我也能行。你信我不?”

沈寰九性感的舌头微微渗出,抵在右侧嘴角的地方。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我好几遍,最后眼神定在了我光着的脚丫子上,低低地说:“这辈子没女人跟我说过这种话。”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对沈寰九的冲击有多大,我说的稀疏平常,更是我内心很真实的想法。

他一下就抱住我的腰笑了出来,特别的真实地说:“原来爱上个粗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有老婆是这样的。”

“阿,阿九。”一声颤巍巍的女音打扰了我们。

沈寰九松开手,和我一起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姚小宛一瘸一拐地向我们走来,嘴角和额头都是青紫的淤青,身上也很脏。

之前我还有些纳闷怎么沈叔的寿宴她不在,这会看见她这副样子突然就惊了惊。

沈寰九之前略显松垮的站姿很快就挺立了起来,他眼睛眯了眯问:“你怎么这样了?”

姚小宛轻轻绾了下耳边散落的头发,低着头说:“他打的。”

“我爸?”沈寰九的声音有一丝微弱的提高。

“嗯。”姚小宛突然朝着沈寰九生扑过去,紧紧搂着他的腰,还把我弹到了一边。

好在沈寰九第一时间就推开了她,淡淡地说:“我爸家暴,你可以报警。”

“报警?沈寰九,我什么身份报警?除了少数几个人,谁知道我和你爸是什么关系,他没给我名分,只知道把我栓在他身边。我就跟他养的宠物没区别。”

“你爸靠着你从身价千万摇身一变到身价过亿,其实你完全不需要再对我爸委曲求全。离开他,你顶多过得差一些,或者害你家老头子的路被封死,但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真的跳出这个圈子,你会发现生活还是简单点好。”沈寰九伸出一条手臂将我揽入怀中,深深叹了口气说:“我老婆要养鸡,要是担心离开我爸会找不到工作可以来我们家养殖场,来她那打工。”

姚小宛像是吃了一弹似的张大嘴:“阿九,你要和个养鸡的女人过日子?你不是最讨厌动物粪便吗?以前我想养只狗你都不肯。”

我静静看着身侧高大英俊的男人。

沈寰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人会自我改变,也会因为一个人改变。小宛,我愿意为她喜欢任何我以前讨厌的东西。”

我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一荡一荡的。

“阿,阿九。”姚小宛不太死心地扯住他的衣袖,那模样,就是我看了都有点心疼。

沈寰九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冷漠地说:“放。”

她哭了出来,也放了手。

沈寰九开了车门送我进副驾驶,然后自己也很快上车,油门一踩很快就把人甩到了车后。

我看着后视镜,亲眼看见姚小宛蹲在地上,那种绝望我莫名像是可以感受到似的。

我侧脸看了下开车的沈寰九,小声说:“你喝了酒,开车没问题吗?”

他目不斜视地说:“就喝了半杯,最近这段时间不查酒驾。”

“哦。”

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快,我有些憋不住地问他:“九叔叔,你以前说十岁那会也有过很美好的感觉。是她吧?”

沈寰九看我一眼,应道:“嗯。”

“她刚刚被打,你没一点感觉吗?”我其实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缅怀,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狠心起来真的非常决绝。

“没有。”他说:“我饿了,换个地方吃饭。”

我点头:“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