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跌跌撞撞走过来,不由分说将手里的东西塞他手里,“这个是酬金。”
窗外透进了些月光,借着些许明亮,林梓看到自己手里捧着的是好几枚铜钱。
酬金该收,但要一个小孩子的钱也太不要脸了。
林梓抓住他的手,又把钱塞了回去,“你想要在下做什么?”
“我想请道长帮忙驱邪,她们都说我娘是做了亏心事自杀死的,但我娘没有。”他着急地说,“那天我明明看到我娘是被一个女人拉着上吊的!我真看到了!”
“什么样的女人?”
小孩脸色一白,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哆哆嗦嗦地说,“披头散发的,脸色非常白,眼珠子仿佛要突出来,口中有一条血红色的长舌头!”
林梓摸着下巴问,“她是不是还有条绳子?”
“对!”他用袖子擦擦眼泪,手腕突然被林梓抓住了。
林梓慢慢捋开他袖子,只见白嫩嫩的小胳膊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掐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谁干的?”
“那天,我娘又被村子前面住的那个老鳏夫纠缠,她回来就打我,说如果不是为了我,早下去陪我爹了。”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那个女人出来了,她手里拿着根绳子,一边说如果我娘死了就可以在地下与我爹团聚,一边往我娘脖子上套绳子。”他问林梓,“我娘真的能见到我爹么?”
“你爹去世多久了?”
他认真想了想,“我没见过爹,邻居家婶子说我爹当初是为了给还在孕期的我娘补补身子,上山采药被狼咬死的。”
他模样估摸着有十来岁,他爹离世也该十年有余。
“恐怕是不能了,”林梓心存怜惜地摸了摸他脑袋,“人间一日,阴间一年,如此算来,你爹在阴间可是待了几千年,早就该算好功德投胎去了。”
第二章
小孩眼圈红得跟兔子似的,张着嘴仰头哭,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上去是那么难过,林梓有些措手不及,后悔自己把话说直了,于是伸手温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珠,“听话,去祠堂哭去,我还要睡觉呢。”
这劝还不如不劝,小孩脸涨得通红,干脆扯开嗓子嚎得撕心裂肺,哭到最后直打嗝,看上去可怜极了。林梓悻悻地拍了拍他后背,从他手中拿走一枚还存余温的铜币,“好嘛,你可别哭了,钱我收下就是,你想让我干啥来着,驱鬼是不是……”
休息了一晚,到了下棺的日子,等下了棺,这些人便会散去,到那时就可着手对付缢鬼了。
天还未亮,门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林梓爬起来,捏了个隐身诀,远远跟在队伍后面。
小孩抱着长明灯走前面,初秋清晨有些凉意,他穿得单薄,再加上一夜未眠,整个人精神看上去很是不好,偏偏又行于队伍前面,片刻也不能停下歇息。
行了一个时辰,送葬队伍在半山腰处停下,山很高,但地太荒凉,山上没多少树,山下又没有田,不是什么风水之地。
不过比用铺盖一卷扔乱葬岗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