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我的眼罩,在房间里,我需要我的眼罩。”马克说,他昏昏沉沉的。
安迪很不满,但还是爬起来为马克跑一趟。
在他把眼罩拿过来之前,马克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的马克还是一样的讨人厌,他的身体蜷缩在被褥里,像个小怪物。安迪看着他,想象他最终死在这个屋子里的场景,没有人会埋葬他,没有人会悼念他。
安迪草草地将眼罩扔在马克的枕头边,然后走到自己的枕头前。
他躺下去,裹紧毯子,看着被火光照得斑驳的天花板,缓缓地闭上眼睛。
马克的呼吸在他的耳边,他脆弱得像雏鸟,安迪像是能听见他的心脏和他的肺,他被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是活着的声音。
****
风钻入耳朵,钢铁的内芯发出了爆裂的声响,马克从内部炸开。他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一半是人的血肉,一半是钢铁和齿轮,他的耳朵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的手上有一把刀。
我的内在是什么样的?马克迷茫起来。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条大路,没有尽头,两侧长着森林和它黑色的影子,隐约能看见狼的尾巴扫过雪地,沙沙作响。
马克只穿了一件T恤,他凝视没有任何支撑物、悬停在他面前的圆形镜子。
雪落到他的肩膀上,像个吻。
我的内在是怎样的?马克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怀疑。
他举起刀子,刀刃模糊得倒映着他的脸,他是个半机械半人的怪物。
马克无法忍耐,他用力将刀子捅进了自己的胸膛,痛得跪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