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发青年抬起一双迷蒙的透明眼眸,如若水珠一般澄澈,毫无瑕疵,愈发显出几分非人的模样,茫然问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帝释天又怜爱摸了摸他头顶,柔声道:“自然命守军拼死抵抗,若有逃跑者,诛其九族。”
昆沙门天拳头收紧,两眼发红,心中一片惨然绝望,颤声道:“陛下……如今纵使全军殉国,亦守不住善见城!若是不开结界,请陛下命全城百姓先行撤离。”
帝释天又笑:“善见城的一草一木都是压榨六道生灵而生,世世代代剥皮吸血、敲骨吸髓,享受了数万年的福利,如今大祸临头也是因果轮或、合该受难,一个也不许逃。”
他视线缓缓滑过殿中文武众臣,冰冷视线愈发衬托得容貌俊美妖邪、满怀恶意,“宁为玉碎吧。”
殿中文武个个只觉大祸临头,森寒自脚底升腾,冻结四肢百骸,战战兢兢不敢做声。
只有左首一名老者佝偻身躯,嗓音低哑地问道:“天帝近军乃是六界最精锐的队伍,区区一群修罗众,法术低微修行浅薄,怎么就挡不住了?”
昆沙门天满口苦涩,难以启齿。
反倒是持国天突然开口道:“民间怪病肆虐多年,早已传入军中,致使兵力衰竭,医师、药师皆束手无策。此事末将曾上奏多次,却……次次石沉大海。天帝近军兵力十不存六,早不复当年荣光。”
“大胆!”玉座下那银发青年突然扬声斥责,瞪着一双毫无焦点的双目怒道:“持国天王这是在指责陛下不成?尔等督军不力、尸餐素位,以致全军衰竭,如今竟还推卸责任,赖到天帝头上来了!来人,给我拖下去,鞭笞五百!”
这青年如今颐指气使,全不讲半分礼仪尊卑,左首老臣不由再度出声劝道:“乾达婆王,你逾越了。”
银发青年却笑道:“我的话便是天帝的话,我的意志便是天帝的意志,何来逾越?”
帝释天只怡然含笑,抬手又揉了揉他柔顺头顶,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照做?”
守殿神将这才一拥而上,将持国天王押去庭外处刑。
昆沙门天王一言不发,只领命后施礼退出殿外。
直到离开善见城内城大门,跟在他身后的增长天与广目天这才加快步伐,跟了上来,低声问道:“天帝究竟什么意思?天帝军挡不住了。”
昆沙门天脸色冰冷,沉声道:“帝释天……已然疯了。我将率领直系死守城门,其余传令全军,莫再负隅顽抗,各自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