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一定要死去的话,应当死得浪漫,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他要死在疆场上,死在为大义而战厮杀中。
而不该死于一场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谋杀之中。
“如果我偏要回去呢?”喻恒沉声道。
“会死。”卜恩想也不想地答,“你上头所有的兄长们都死在二十五岁这年,你以为是什么血光之灾?别傻了,那就是要你们把视线转移到鬼神之论上,从而弱化他们自己的存在,你细数数已经你们喻家已经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了,你真有那个自信觉得你能逃的过?”
“而且,”他忽而话锋一转,口吻中带了些试探。“知道了从前那些腌臜事儿,你还能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去效忠你的君?”
喻恒说不出话了,他其实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些,从来没有来过燕北,他的命应该交代在那日的坠崖之中。
左右都糊涂了这些年,为什么非要到最后一棒子给他敲醒,扯着他衣领让他去看,告诉他兄父用命去践行的忠义之道,不过是一场荒谬无人道的妖术,还有什么是可以奉为圭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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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血丝爬满了眼白,他也没能回答上来卜恩的问题,生鱼放入嘴里嚼上两口,又重新吐回了火堆里。
他招呼着知秋走了,走前卜恩问他去哪儿,他说要接他三哥回家。
知秋瞧模样倒是还没有缓过来,只是听令听惯了,喻恒一招呼,她也就跟着走了。
她跟着喻恒朝着冰湖走去,起初还能勉强站在他身侧,到最后也不知是他越走越快,还是她被冰雪封住了腿再也走不动了。
“我不想去。”她遂停下了,垂着头道,声音不大,尾音还有些细微的颤抖,“我想回家。”
喻恒闻声也停下了步子,慢吞吞地转过身,狂风把知秋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但在这冰原之上,他们只能是两个渺小点。
知秋哆嗦着,手指在身前扭着,她知道喻恒要做什么,他们此行就是来寻喻三的,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