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陆望予的佯装兴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凝滞之中。
“我们为什么来苍山?”卫执约还是打破了沉寂。
当他从对话中得知自己出身苍山时,内心并没有被隐瞒的愤怒与失落。
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他出身于极北苍山,或者极南虚域,还不及中午是吃醉春楼的烤鸡,还是烧鹅来得重要。
但是,这身份带来的一系列后果,开始让他不安。
为什么在师门飞升之后,陆望予刻不容缓地动身来到苍山?还是借助了师兄路祁倥的名号有备而来。
再细想,卫潜真人与路师兄飞升之前的形迹也十分可疑。虽然他们师门平时人嫌狗厌的事情干得不少,但是从不主动挑事。
按照卫真人的话来说:事儿它主动找上门,不打回去叫仁慈,打回去叫道理。
我偏偏是天底下最讲道理的那个,我徒弟也是天底下最能打的那一个。
但是,不知何时起,路师兄开始频繁去各大宗门发帖挑战。
虽然是私下的“交流”,但是在消息灵通的修真界上层,某某宗长老中午吃了什么,都能被查个底掉的情况下,这完全成为了公开的“砸场子”。
于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师门在杀手榜上的赏金一路飙高。
基本上每“交流”一场,下一刻,被交流的那位,半数的身家就在悬赏榜里做了新的添头。
现在想来,这样的举动十分异常。路师兄当时给的解释是,怕飞升后有不长眼的欺负小师弟,就先都揍一遍,记下弱点,以便将来更好应敌。
但是,哪有怕以后结仇,索性就先得罪一遍的?
当时他让陆望予私下劝劝陆师兄,可是陆望予让他尽管放心。
而卫真人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心血来潮时,还兴冲冲地给徒弟的“交流安排”做计划,立志用“更少的时间打更多的宗门”。
而每次的武斗交流,平山一剑路祁倥开局连剑都不拔,一昧地躲避,最后用不出鞘的剑一招制敌。就跟猫逗耗子似的,这怎能不把对手的仇恨值拉满?
现下想来,无论是挑战各大宗门,还是来苍山“赏景”,背后都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而这种意义,可能都与他的身世有关。
陆望予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亮澄澈,犹如林间鹿。
他知道瞒不住了,也无需再瞒了。
于是,他轻叹口气,道:“执约,师父师兄飞升得如此匆忙,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我也飞升了,你当如何……”
“我……”
卫执约又重新面对了那个他从来不愿,也不敢想的问题。
妖族如何飞升?
甚至,妖族能否飞升?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回答。全修真界的公敌的名头,千万年口口相传的妖魔形象可不是盖的。
所以往往妖族一面世,便没了活路。
全修真界都见不到几只妖,更别提什么妖族飞升的传闻了。
没有人知道妖族能否飞升,甚至妖族与人族的修炼手段,进阶方式都完全不同。
这仿佛是个无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