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卫执约面色苍白如纸,脚步也虚浮着,但他的思绪却依然清明。
他艰难地抬起眼,看了面前这个藏身之处一眼,轻轻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总算能稍微落下了。
他们拨开遮掩洞口的簇簇藤蔓,进入了洞穴。洞中许久未见阳光,是异常的阴冷潮湿,
陆望予观洞口处遮盖严实的绿植便知,此处应该没有大型的猛兽,只是毒虫鼠蚁之类,还要多加小心。
太过湿冷了,怕是对伤口不利。
他匆匆取出斗篷铺在地上,让执约先打坐疗伤,再取出乾坤袋中驱赶毒虫飞蚁的香。
等到小心地点上了香,见轻烟袅袅升起后,陆望予皱紧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他抬头担心地询问道:“执约,你现在感觉怎样?”
他伸手去碰了碰执约的额头,上面全是冰凉的冷汗。
指腹轻轻摩挲了片刻,他手中动作极其温柔,心里却越发不安。
卫执约乖乖地接受着师兄的安抚。
就像是无意中偷吃到了蜜糖的孩童,他弯着眼笑了笑,回道:“师兄,我没事……和瑶玲一样,我慢慢地就能缓过来。”
卫执约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与冷汗浸透,一阵冷风掠过,寒意便像是要渗入骨血一般,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陆望予感受到了他微微的颤栗,他的眉宇依旧深锁。
他揉了揉执约的脑袋,嘱咐道:“我现在去寻些干柴,顺便在外面布置一个隐蔽阵法。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别怕,我不会走远的,师兄就在你旁边。”
卫执约点了点头,眸中是全然的信任。
他带着笑意,目送师兄离开后,脸色却一瞬间苍白了下来,气息也在极速地衰弱。
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感觉阴冷的寒气正蔓延进他的骨髓深处,而他全身地血脉,也正在被刀子寸寸割裂。
斩月剑意入体,却与瑶玲完全不一样。
瑶玲是控制的手段,所以只要远离,的确能慢慢恢复。
可斩月剑,它是出鞘可斩月的圣器,其剑意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卫执约接下的那一剑,绝对没有他口中说的那样轻松,那样无大碍。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踉跄着向洞内走了两步,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脚下像是灌铅了一般,再也迈不出第三步。
一个趔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殷红的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他的忍耐与伪装,已经到了极限。
他跪倒在地上,默默忍受着剑意在体内肆意横走的极致痛苦,冷汗与鲜血,一滴滴地砸在地面上。
地上有一颗棱角分明,晶莹剔透的沙砾。
卫执约试图将目光锁定在其他的事物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扛过这一波又一波涌来的痛苦浪潮。
他的视线微转,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衣袖上,那半边的衣袖已全被鲜血染红。
那是师兄背上的血,是他被搀着时,沾上的师兄的血。
他又想起了师兄替他扛下的那一鞭子,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师兄伤得重不重,他的伤口还没处理,是不是还在渗血……
刚刚,他本应让师兄先处理好伤口再出去的。
可那时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挺不住了,哪怕师兄再多待一秒,他都会露馅,他的伪装便会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