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陈年旧账,再度被翻阅一遍。不过是,那大晟最为辉煌的,定远将军府。
晟历三百二十五年,宴都定远将军府内。
“长公主疯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将军府都不够她砸的……”
丫鬟小心地捧着清扫出来的碎瓷片,快步穿过回廊,不时小声地交头接耳。
“最惨的还不是少爷,将军走了,公主也这般疯癫……”
小声地交谈戛然而止,两名丫鬟急匆匆地跪了下来,手中布裹着的碎瓷碰撞,发出叮呤当啷的清脆声音。
“少将军恕罪!”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却颇为沉稳,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好像能看透人的心里,让人无端地心惊。
他身着箭袖云纹白袍,手上的银护腕都还没解下,便端着托盘往梅苑走去,碰巧遇上了多嘴的丫鬟,
少年的脚步顿住,他微微皱眉,道:“将军府内谨言慎行,下不为例。”
“多谢少将军!少将军宽宏大量!”
没想到柳暗花明,死里逃生,丫鬟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便慌急退下了。
陆望予站在少年身旁,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
刚踏入阵法,他便见到这熟悉的场景。
果然……
他早有预料,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默默跟着少年的自己,走上了那条熟悉的路。
咣啷
少年陆望予刚推开房门,一个花瓶便砸了过来,随即,他的脚下便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没有丝毫惊讶或是停顿,只是很自然地踩过碎瓷,朝屋内走去。
屋内的女子坐在地上,她靠着床榻,发髻散乱。较好的面容隐约可见倾城之姿,却被那满脸的泪痕遮掩住。
女子面无表情,但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眼底是青黛,眸中血丝密布。
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就像是死死盯着什么扒皮抽筋的仇人一般,哪怕进来的,是她的孩子。
少年陆望予端着药盘,冷静地踏过满地的碎瓷,然后缓缓俯身,半跪在了女人面前。
他看见他的母亲满手都是鲜血,上面是被飞溅的瓷片划伤的口子。
没有丝毫停顿,他拿起了盘中的金创药与白纱,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母亲今日可好?”
少年陆望予轻轻地开口了,极其耐心而又温和。
女人愣愣地看了过来,答非所问道:“是我们害死了你的父亲。”
少年陆望予顿了顿,一如既往地给出了答案:“父亲是因为过于轻敌,才中了古越的埋伏。这件事与朝廷、军队都无关……”
他抬头,注视着落泪的母亲,坚定道:“不是因为我们,更不是因为你。”
这个回答却再次刺激到了她,女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嘴角高高扬起,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串般,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微微瞪大眼,认真地解释:“望予,你没听他们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