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河坐在帐篷里,低着头和小苍兰说话,他听见了凯撒的叫声,下意识地带着小苍兰出去看,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看清了,不知道是谁白生生的后背紧贴在玻璃上,没过一会儿,车身开始在雪地上不甚明显地上下晃动,小苍兰茫然地张了张嘴,眼神在车身上与城河身上之间来回游弋,问城河:“他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回去。”城河推了小苍兰一把,没让他继续看。
帐篷里,小小的夜灯不断闪烁,最后干脆灭了,小苍兰躺在他怀里,轻声说:“灯坏了。”
“没关系。”城河说:“睡觉的时候不用灯。”
片刻后,小苍兰又说:“我觉得我很奇怪。”
“我觉得呢 ”城河在黑暗里摸到了他温热柔软的侧脸,“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奇怪。”
小苍兰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黑暗,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视频里漂浮在培养舱里的自己,一次次强压下自己心头的不适,皱着眉头说:“真的吗?”
城河的手往下摸索,握住了他的手,用一种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真的啊。”
他松松地握着小苍兰的手,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非常没品的行为,时至今日他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匪夷所思,那真的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吗?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从遇到小苍兰之后,他就没怎么正常过,他就像个非常没有自制力又精力旺盛的青少年一样,旷日持久地骚扰小苍兰,直到小苍兰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认同了两个人的关系,他又想着更进一步。
对他来说,小苍兰是机器人,人造人,甚至是鬼或者是外星人都没什么区别,只要小苍兰还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他就不在乎小苍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用记忆改造的方式重造出一个长翅膀的人,再把他们的一部分移植到机器人的身体里,这事儿听起来确实是非常他妈的令人不适,但他觉得这和小苍兰凯撒他们完全没关系,归根结底,有病的还是杜坦,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才是最疯的那个。
看过视频后的冲击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消失了,再回想起来,他只记得视频里,悬浮在培养舱里的小苍兰表情平静又孤独,让他很想去碰触。
“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奇怪的人。”城河回想着,“我读书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的总是偷我的内裤,我新买一条他就偷一条,搞得我非常火大,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和林克说,只好自己蹲点把那个人逮住了,当时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这么他妈奇怪呢?但是之后我就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太容易大惊小怪了,我还见过一个人,他喜欢杀人之后把别人的头骨洗干净,嵌在家务机器人脸上当装饰品,这个人还喜欢拿头骨装饰自己的飞行器,把飞行器搞得像棺材似的,你看,就是这样的一个变态,扔到人类的变态堆里甚至都排不上号,你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小苍兰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瞬间被他带着走了,好奇地问:“啊?真的吗?”
城河听他语气松动,捏捏他的手心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觉得要说奇怪,我比你还奇怪呢。”
他坐起来,在黑暗里摸索着小苍兰的脸,摸到了,他挺肉麻但是又挺真诚地说:“我觉得你是我遇到过最单纯最干净的人,全世界都配不上你,当然了,我除外。”
他说完就抱着小苍兰的头没有章法地亲了几下,小苍兰被他亲的稀里糊涂的,心想真的吗?自己真的算不上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