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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凝思最后几句话是吼着说出来的,她的双眸赤红,里头是滔天的愤怒和仇恨,整个肩膀颤抖着,胸腔起伏、纤弱的身子晃动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乔凝思都有些站不稳了。
而郝荼菲被乔凝思那一巴掌扇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乔凝思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郝荼菲苍白的面上都血肉模糊了。床边的医疗仪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郝荼菲在巨大的晕眩下,差点昏死过去。
唐卓尧终究不忍再看下去,几步走过去坐在床头,把郝荼菲护在身后,他唇色发白地看着乔凝思,沙哑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再打了。”
“她这种女人,我能跟她好好说吗?!”乔凝思嘶吼着反驳唐卓尧,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她推开上前扶住自己的池北辙。乔凝思愤怒到了极点,也实在太为林敏南而心痛。
她眼中的泪水掉了出来,声声质问唐卓尧身后的郝荼菲,“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崇尚父债子还,而且就因为林敏南是陈默心爱的女人,你就连同她也一起报复吗?还有紫苏。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其实郝荼菲,你早就不是再为了自己的父亲报仇了,这不过是你自己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你的良知早就被泯灭了,你被自己心中的恶魔控制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有那么多不得已的苦衷。”
“你不要一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全家,陈默身边所有人都应该得到报应的样子,你再敢伤害敏南试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张病床上?!”乔凝思也失去了理智。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一番威胁、恶毒的话语
。
林敏南受到委屈,比当初她自己知道步敬谦这个亲生父亲派人刺杀她,她还要愤怒、心疼。
人都有善和恶的一面,此刻这种情况下,乔凝思恶的一面被完全激发出来,打郝荼菲一耳光根本不解恨,她失控之下真想杀了郝荼菲,只要郝荼菲死了,他们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乔凝思在林敏南和陆川演了那场激情戏不久,从池北辙口中得知了林敏南生理上的缺陷,除了震惊、不可思议和心酸外,乔凝思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林敏南要跟陈默分手了。
林敏南从生下来开始,就有着男女两种生殖器官,这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接受的,对于林父林母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身为父母,他们也被自己生出来的怪物吓到了。
而当时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给林敏南治疗,愚昧的思想和那时的医疗条件不够,饶是林父林母再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最后他们还是狠下心,选择把女儿抛弃在了孤儿院。
孤儿院里好心的院长收留了林敏南,发现林敏南身体上的缺陷后,院长担心吓到其他人,于是对孩子和别人隐瞒了这一事实,为了避免这件事被人知道,院长只能单独养育林敏南。
所以即便林敏南从小待在孤儿院那个大家庭里,她也是孤单又自闭的,穿衣服时她要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岁多的孩子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穿着开裆裤,或是露着屁股。
她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洗澡,更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手牵手结伴去洗手间,她连上厕所都是偷偷摸摸的。
几年时间里,院长一方面照养着林敏南,背地里了解双性人这方面的各种知识,以此判断林敏南这种程度能不能治好,或是去哪里治疗,手术费和成功率等等各方面。
林敏南会说话时,院长问她想做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一岁多的孩子当然分不清男女性别,她只是指着一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孩子,告诉院长她也想要那样,当时院长的眼泪就掉出来了,从此院长决定让林敏南做女孩子,但她依旧不能轻易穿裙子。
林敏南渐渐懂事后,发现自己跟其他孩子的不同,心智上成熟的她,明白了为什么会被亲生父母抛弃,因为她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小小的孩子选择了对命运妥协
。
十岁生日时,院长送了她一件公主蓬蓬裙,她锁上门一个人在屋里试穿,看着镜子里长相雪白甜美的女孩子,她开心地转起圈来。
院长在外面听到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院长觉得很欣慰,可眼睛里却通红一片。
直到林敏南转圈有些晕眩了,她停下来摸了摸自己两腿中多出来的一块凸起,林敏南顿了几十秒,随后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死死咬着唇,无声地哭泣。
后来,林敏南开始读书,初中、高中、大学,她身体上男人的特征渐渐显露,除了比一般女孩子迅速长高外,她的喉结也开始突出,声音虽不粗哑,却区别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中性,连毛发都比一般的女孩子浓密。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是裙子和短裤以及短袖这类果露身体的衣服了,即便是再炎热的夏天,林敏南都是长袖、长裤,并且衣服的领子很高,用以遮挡自己的喉结,她留着短短的碎发,每天都是形影单只,一如往常安静又孤僻。
学校里很多不认识她的人,一眼看过去,会把她当成男生,但她是有胸部和修长的美腿的,也有些人私下里议论她是怪物,因为成绩优异、才华出众而被人嫉妒,有些人就在背后各种猜测、诋毁她。
不过还有人觉得,她瘦高又冰冷的样子,是另一种魅力和个性,男生或女生都给她塞过情书,林敏南置之不理,依旧不交朋友、不跟任何人来往,她把自己封藏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后来,院长把她送去恒远医院治疗。
她认识了医疗界的大亨池北辙,池北辙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从此往后,她把池北辙当成自己最大的恩人,毕业后就留在了池北辙身边,在池北辙的培养和社会的历练中,林敏南越来越优秀,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她虽然变成了女人,但从小的自卑早就刻在了骨子里,阴影伴随了她二十几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蜕变的,所以她仍旧只穿黑色的衣服,戴着眼镜,最多也是包臀的职业套装,没有丝毫的女人味,不是女汉子,而更像真正的男人。
多年来,她不敢谈恋爱交男朋友,直到陈默也来到了池北辙的身边,朝夕相处中,林敏南对陈默渐生情愫
。
然而深深的自卑让她不敢对陈默表达,于是就这样一直暗恋着陈默,表面上很嫌弃陈默,从来不跟陈默主动说话。
这几年,林敏南还是靠药物和治疗压制身上雄性激素的分泌,在某次治疗中,陈默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一刻陈默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但渐渐缓过来后,他蹲在林敏南的腿边,两手放在林敏南的膝盖上,仰着头看向坐在那里的林敏南。
陈默的眼中漆黑又亮晶晶的,低沉地对林敏南说:“没事,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兄弟,我会保护你。”
那一刻的陈默,林敏南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其实很想冲动一次,告诉陈默她不要要他的兄弟,她想变成陈默的女人,要为陈默生儿育女。[看本书请到]
然而陈默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也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女人,林敏南害怕自己说出来后,她连陈默的好兄弟都做不了了。
从那以后,陈默开始加倍地对林敏南好,应酬时他替林敏南挡酒;每晚开车送林敏南回家,直到她屋子里的灯熄了,陈默才驱车离开。
陈默也会陪着林敏南回孤儿院,在院长去世后,陈默和林敏南一起办好院长的葬礼……等等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越来越让林敏南的感情沦陷。
那一晚,借着醉酒和车窗外的飘雪,林敏南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埋藏在心中几年的感情,在陈默抱住她的那一刻,她激烈地回应了陈默,把自己身为女人的第一次给了陈默。
可完全清醒后,她又开始逃避。
她觉得陈默不过是怜悯、同情她,对她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呵护和疼爱,她不相信陈默对她有男女之情,直到后来她渐渐有了安全感,想真正嫁给陈默为妻,在此之前她去了美国检查,并且做最后的治疗。
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她还是需要靠药物和继续治疗,而且可能无法怀孕生孩子,在漫长的二十多年与自身缺陷的抗争中,林敏南终于被现实的残忍打败了,她实在撑不住了,觉得命运对她太公平
。
异国他乡她只有一个人,没有谁开导和安慰,林敏南越来越心灰意冷,于是她绝望了,最后选择了放弃。
从美国回来后,她就下定决心跟陈默分手,这才有了酒吧那天晚上和陆川上演的所谓激情戏。
这一切的一切,乔凝思和池北辙全都知道,也没有哪个人比他们更懂得林敏南的苦衷和不得已,所以在陈默和林敏南的这段感情中,身为局外人的他们,到底无法控制,或是改变事情的发展。
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陈默和林敏南能够幸福,无论两人是否在一起,陈默和林敏南两人也都要各自好好的,然而此刻却发生了这种事情,整个局面被反转,郝荼菲扬言要继续害他们所有人,尤其受伤最深的是林敏南,那么池北辙和乔凝思还如何忍下去?
林敏南的眼泪早就流了满脸,一直都在用手捂着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这样一直让她恐惧的、害怕的、自卑的真相,当着众人的面被郝荼菲揭穿,她潜意识里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林敏南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地自容,隐藏的最大秘密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只感到自己浑身发冷,在陆川的臂弯里止不住地哆嗦着,到最后林敏南无法再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她用力推开陆川,随后打开门疾步跑了出去。
陆川脚下一个踉跄,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眼看着林敏南不顾一切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陆川的面色大变,立即迈开腿追了上去。
而早就反应过来的陈默,也不管病房里的状况了,他也跟着大步跑出去。
剩下几个人留在屋子里,乔凝思依偎在背后池北辙的胸膛里,低着头无声地掉眼泪,而郝荼菲此刻瘫在病床上,只剩下半条命了,哪还有辩解或是其他的心思。
唐老爷子的喘气也慢慢平复下来,对坐在轮椅上的唐俊兴无力地说:“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随后唐老爷子拄着拐杖,愤怒又失望地走了出去。
而老太太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引祸上身,因此她什么都没有再说,连忙追上去老爷子,搀扶着老爷子一起离开了医院
。
病房里唐俊兴低着头,两手放在轮椅上,攥紧了松开,松开了攥紧……如此反复着,郝荼菲毕竟是唐家的人,唐俊兴只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几个晚辈,可他不能不救郝荼菲,这孩子和唐卓尧一样,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虽然郝荼菲因为朱静芸,而时常忤逆、威胁他,但多年来并没有在背地里使用过阴险招数,来害他这半个废人,他膝下无子,当初同意收养唐卓尧和郝荼菲,也是不想让自己这一生留下太多遗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把唐卓尧和郝荼菲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女。
如今郝荼菲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不知悔改,若是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唐俊兴觉得到时候连自己都保不住郝荼菲了,他已经失去朱静芸这个心爱的女人了,不能再失去两个孩子。
过了好半天,唐俊兴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手下移动轮椅,转过身面对着陈母、池北辙和乔凝思,唐俊兴低头对三个人道歉,“子不教,父之过,对于荼菲的行为给你们造成的伤害,我愿意代替她承担所有的责任。”
“而当年陈默的父亲确实害死了荼菲的父亲,我希望陈母你也能设身处地为荼菲这个晚辈想一想,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我希望过往中的恩恩怨怨,我们今天在此就一笔勾销。”
唐俊兴一如往常温和而又儒雅,态度很诚恳卑微,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唐卓尧身后的郝荼菲,抿抿唇,唐俊兴再次对陈母几人做了退让,“明天早上我会对外界发布消息,称郝荼菲不再是唐家的人,我们唐家从此也不会再庇护着她。”
“等她的伤养好后,我会送她去国外,不让她再出现在你们和陈默的面前,以免做出其他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们看这样行吗?”唐俊兴坐在那里,尊贵从容的气度,眉宇间犹可看出他是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人。
此刻这样祈求的姿态和举止行为,陈母心中有再大的怨恨也发泄不出来了,所幸郝荼菲确实没有犯过太大的错,她只希望这次能给郝荼菲一个教训。
陈母铁青着脸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也离开了病房。
到后来唐俊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失望又心疼地对满身是伤的郝荼菲说:“保重自己吧,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值得吗?无论你有多恨陈默的父亲,自己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
唐俊兴示意唐卓尧多开导郝荼菲,他转过轮椅,跟还没有走的池北辙和乔凝思打过招呼,唐俊兴就在下属的陪同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