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见到那大汉伸手来抓,心中立刻闪现出无数种可以将这大汉杀死的招式,但是电光石火之间,他却想起了许多事情,方才不出手搭救小三,一来是想要借机惩戒一下这个刁滑少年,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愿当众出手,泄漏了身份,以免阻碍自己和青萍的行程。若是现在悍然出手,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右手只是轻轻抬起就放下了,任凭那大汉抓住自己的衣领,只是淡淡道:“阁下想必是误会了,那句话不是我们说的。”
见到杨宁束手就擒,而且语气从容淡定,在想到方才小三的懵懂模样,那大汉也是聪明人,立刻发觉自己可能上当了,眼前这两个少年多半是哪家的少爷带着书童出来玩耍,听这年长一些的少年的语气,显然是大家口吻,不是寻常百姓,更不可能是水贼密探一流的人物。但是春水堂在江东嚣张惯了,这大汉虽然知道错了,却不肯认错,一挥手,冷冷道:“把这两个小水贼给我压到县衙去,居然在老子面前公然替那和水贼勾结的魔帝说话,带回县衙去先打一顿板子,然后押到大牢里面等待秋决。”
这时候小三已经从突然的惊吓中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大汉脚下惨叫道:“大爷容禀,小人不是水贼,小人是——”那大汉不耐烦地一脚踢去,小三的干嚎声中途断绝,只见这满脸血迹的少年身躯一软,昏倒在了地上,那一脚却是挑中了小三的软麻哑穴,想必这大汉还是有点顾忌,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伤害人命,即使如此,杨宁眼中仍然闪过一缕寒芒,原本屈起的手指再度松开,然后任凭那大汉伸手点了自己的穴道。
那胡姓富商原本皱眉冷眼旁观,见情况已经不可收拾,叹口气转身走下楼去,而另外几个大汉纷纷起身向外走去,其中两人走了过来,一人一个将两个晕倒的少年挟起来走了出去。
这些人背影一消失,酒楼上立刻响起了议论纷纷的声浪,尤其是提到两个明显无辜的少年,都是摇头叹息,那几个密探不管是什么身份,只怕这两个少年都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尤其是那个小老头愁眉深锁,他原本是存心和那几个胡言乱语的密探开个玩笑,想不到存心试探却让两个少年背上了黑锅,如果那两个少年真的有什么长短,岂不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想到此处,那小老头匆匆结了酒帐,走出酒楼,问清楚路人之后就向县衙方向走去。
直到那小老头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群里面的时候,酒楼上一间竹帘低垂的雅间里面,一直透过竹帘观看外面的闹剧的两名客人才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举杯相邀。这两名客人年岁相差悬殊,其中一人大概二十多岁年纪,身材略矮,相貌俊朗,肤色微黑,一身磊落蓝衫,倜傥不群,腰间佩着一柄普普通通的佩剑,剑鞘凹凸不平,色呈褐赭,剑柄上嵌着鸽卵大的一颗黯淡无光的黑色珍珠。而另外一人是个老者,一身黑袍,须发如霜,显然已经年过古稀,只是面色红润如婴儿,精神矍铄,显然是老当益壮的人物,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白皙如玉,两手拇指各自戴着一枚珊瑚扳指。
举杯劝酒之后,那青年微笑道:“倒是一出好戏,只是不知柳爷爷要我留心这些人的动静有何缘故?”
那老者捋着胡须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只是老夫想到你我所谈的生意既然在条件上难以达成一致,不如换个方向考虑,或许还有路可通也不一定。方才的情景你都看到了,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秀夫输了,就到老夫别院逗留一段时日,等待令尊改变决定。如果老夫输了,这件事情不论结果如何,老夫都不再插手,不知道秀夫意下如何?”
那蓝衣青年心生好奇,虽然明知道这老者之意是要软禁自己,但是如果自己赢了,却可以得到这老人的退让承诺,自己的父亲之所以不得不和这些人虚以委蛇,不过是碍着眼前这位柳姓老者,想到此处,他出口问道:“不知柳爷爷想要赌什么呢?”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就赌方才离去的三拨人,最后是谁胜出如何?”
蓝衣青年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了老者的意思,道:“柳爷爷是说,让晚辈猜测,究竟是那出言嫁祸之人杀了春水堂的密探救了那对少年,还是春水堂设下钓饵,生擒那人么?”
黑衣老者淡淡道:“那也未必,说不定那对少年主仆是扮猪吃老虎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