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青年失笑道:“那怎么可能,那对主仆明显不是江湖中人,若是在下预料不错,那出演嫁祸之人此刻想必颇为后悔,所以正在设法相救,有心算无心原本胜望不小,可是春水堂也不是易与之辈,多半已经设下埋伏,这一次那人多半是自投罗网,还白白搭上了那对无辜主仆的性命。”
黑衣老者摇头道:“老夫看来却是不然,春水堂乱入认罪,那嫁祸之人居心歹毒,只怕双方都会遭到惩处,秀夫,如果你输了,老夫其实也不愿意费心拘禁你,你就当是留在柳某身边历练几年吧,将来封妻荫子,出将入相,也不辱没了你闽南俞家的声威,至于朝廷所要的战船,俞家必须秘密建造,如果再要推三阻四,那么老夫就杀上南闽,不知道你们俞家真的能够抵挡天威么?”
蓝衣青年闻言神色凛然,起身一揖道:“柳爷爷,不是晚辈推三阻四,只是这样的浑水,我们俞家实在不愿牵涉其中,将来一旦东窗事发,就是再大的荣宠也未必及得诸侯的利剑,不论是越国公还是滇王,对俞家都是早已垂涎三尺,俞家实在不敢冒上灭族之祸。”
黑衣老者摇头道:“你父亲的担忧我何尝不知,否则我也不会到这个地方和你暗中见面,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你和本座的渊源,只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俞家置身事外,你放心,如果没有把握,我又何必将故友之后扯入这团乱局,三年之内,俞家的威胁至少可以除去一半,你若真的不放心,可以转告你的父亲,最多你们俞家替朝廷效力这件事情不让外人知道也就是了。”
蓝衣青年其实早就得到密令,这件事情既然朝廷已经找上门来,躲是躲不过去,即使吃些亏也要得到保密的承诺,只要风声不外泄,将来就可以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这黑衣老者一直坚持要俞家全力协助,直到现在才漏出口风,同意俞家隐秘行事,不必公开支持朝廷,所以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柳爷爷手下留情,在下必定转告家父您的意思,其实为朝廷做事也是平民百姓的福气,只是不要弄得天下皆知,倒也不妨事。不过这个赌还打不打呢?”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不论这个赌打是不打,难道你不想看看结局么?”
蓝衣青年心中一动,却终于摇头道:“晚辈是借口前来祭拜外祖才来到彭泽的,不宜让春水堂知道晚辈与柳爷爷相见之事,既然事情已经谈妥,晚辈还是速速离去吧。”
黑衣老者摇头道:“你这孩子就是过分谨慎,罢了,谨慎无大错,老夫索性告诉你,那两个少年其中一人乃是老夫旧识,以他的武功,别说几个密探,就是老夫亲自出手,也是无济于事,你日后遇见他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得罪了他,罢了,老夫还是去看看结果吧,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够忍下这样的屈辱了,若是从前,别说是被人生擒,只怕这些人就连他的衣衫也不配碰上一个指头。”
蓝衣青年听得骇然,他自然知道这老者的身份,原本是太祖景皇帝杨威的帐前亲卫,然后又在先皇杨侗身前侍奉多年,先皇驾崩之后又被新君重用,三朝重臣,如今的大内侍卫统领柳天雕,以他的身份武功,这世间能够被他如此慎重看待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后悔没有答应一起去看看结果,也好结识一下那个神秘的少年,不需要柳天雕多说,他已经知道柳天雕所说的定是较为年长的杨宁。不过俞家祖训就是韬光养晦,他敏感地预感到能够和柳天雕扯上关系的人实在是吉凶难测,与其介入此事,不小心得知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还不如快些离去,所以略一思索,他就起身告退了。
黑衣老者失笑摇头,再次饮了一杯酒,不过片刻,一个锦衣人匆匆走入厢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黑衣老者微微点头,起身向楼下走去。两人沿着大街小巷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已经到了一处废园,还未走到地方,就听到空气来传来一声惨叫,老者神色如常,走到废园墙下,另外一个锦衣人已经等在那里,见到黑衣老者便过来下拜,老者一挥手阻止他行礼,淡淡道:“他可出手了,是九殿下么?”
那锦衣人相貌威武,大概四十多岁年纪,听到老者的问题身子轻轻一颤,才答道:“九殿下一直没有出手,现在春水堂正在围攻出手相救之人。”
黑衣老者略一点头,便走到墙边,透过一道干裂的缝隙向内望去,只见墙内激斗正酣,而他关切之人却正倚在一座残破的亭子里面,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相斗众人,相别两年,再次见到心中念念不忘的小殿下,虽然已经垂垂老矣,可是他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双目也开始发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