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众人将此情此景都看在眼里,杨宁和青萍都不过十几岁年纪,青萍又是少女装束,一见便知道两人不是夫妻,举手抬足之间又是深情款款,显然是一对少年情侣,当今世上甚重礼法,见这对少年男女丝毫不避嫌疑。众人自然侧目不已,若非杨宁气度森然,青萍容颜绝丽,举止气度更是不凡,只怕已经有人会出言质询了。
褚老大系好小船,拿起一个走长途地大背囊,跳上岸来引着杨宁和青萍向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公子、小姐放心,我在江水上不知来回了多少趟。山上那座神庙也住过几回,那里不仅可以遮风
两厢还有灶房柴房,可以煮汤做饭。生火取暖,绝舒服。”
那中年男子望见三人地背影隐入青松林中,不禁冷冷一笑,道:“师妹。这对少年男女多半是哪家地少爷小姐私奔出走,不顾礼法,真是寡廉鲜耻。你方才让阮三相助,他们却连一声道谢都没有。越发不知好歹,一会儿到了庙里,要不要为兄替你教训他们一下。”
那中年道姑却是神情平静。一双眸子露出惘然怀念之色。淡淡道:“师兄不可如此说。或许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呢?贫道让阮三相助他们一臂之力,本是举手之劳。又何必要他们致谢,大家都已经上岸了,这就上山去吧。”说罢也不理会那中年人,径自上山去了,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疾步跟在道姑身后走上山路。
马当山并不高大,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到山路尽头有一座古庙,庙门上悬着一块朱底金字的匾额,上面着“敕赐中源水府行宫”一行大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这座古庙前后三进殿堂,两侧还有偏厢,虽然没有供香客居住的厢房,也没有庙祝照料,偏厢里面却堆着干柴枯草,还有完好的炉灶和引火物。若有客人被江风阻途,到庙中投宿,可以自行取用柴火干草,只要在事后补上即可。
杨宁和青萍走进庙门,只见大殿殿门敞开,中间生了一堆火,二十多个船夫打扮的大汉围着火堆高声谈笑,南腔北调,倒有一半听不大懂,四面散着一些枯草,上面铺着各式这样的破旧被褥,看来是这些船夫的铺盖。看到有人进来,一个五大三粗地船夫站起身对着褚老大高声道:“今日天公不作美,风神拦道,大伙都在中源神君的神庙避风,看兄弟也是常在水上行走的,想必知道避风的规矩?”
褚老大笑道:“自然晓得,我船上地公子小姐到后面去住,老子在前殿和诸位兄弟搭伙。”
那船夫满意的点点头,他们这些做水上营生的自成一家,不知有多少表面上奉公守法的船夫到了荒僻之处就成了强盗,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都在外面,相互监视地好,还可以防备山贼水寇趁夜入侵,凡是在马当歇船的船家没有不知道这个规矩的,褚老大虽然已经不是昔日水寇模样,但是那一种凶悍之气也是丝毫不减,这船家见多识广,自然感觉惴惴不安,想不到褚老大如此识趣,主动答应留在外殿,就不用担心出现意外了,心中一宽之下,语气越发客气了几分,笑道:“后殿已经住满人了,中殿还有地方,灶下烧好了热水,兄弟可以随便取用,如果没有干粮,我们这边还有多余的。”
褚老大一拍身后地背囊,大笑道:“多谢了,我们这里什么都有,请几位兄弟让条路,让两位公子小姐到中殿去,他们很少出门,老子还得帮他们整理铺盖呢。”
这些船夫嘻嘻哈哈地让开道路,褚老大领着杨宁和青萍走到中殿,和中殿相连的后殿一片寂静,里面的客人都已经来了很长时间,大多数都已经开始休息了,还隐隐传来鼾声。中殿则住了三个人,一个面上伤痕斑斑地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吃着手上地硬馍,一边喝酒,在他旁边,一个相貌清秀地小女孩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上的鸡腿,不时地递过去让中年男子也吃一口,却总被中年男子含笑推开,在两人身后放着一捆刀枪,显然这两人是一对走江湖卖艺地父女。右厢下坐着一个小行商装束的青年,手中拿着一个陶碗,盛着热气蒸蒸的汤水,一口热汤,一口干粮,吃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