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久战无功的乔长陵似乎有些按耐不住,剑势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剑招还是那些剑招,依旧是一剑刺向几处重穴,凌厉无比,却不见了原本的飘逸潇洒,而是添了几分残狠诡异,如果说原本的剑势宛若天风海雨,虽然咄咄逼人,却还有堂堂正正的气度,现在的剑势却更像是来自九幽的鬼魅,阴气森森。卖艺男子身临其境,自然能够感觉到乔长陵剑法的威力又添了三分,就像是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柄钝剑渐渐开始沉滞起来,防守的剑圈更是被压缩到了极致。虽然没有见血,身上地粗布衣衫却被剑气削得七零八落,即便是不大懂得武功的人,看到卖艺男子的模样,也知道情势定然不妙。
周云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忽而觉得最好那人就这样死在乔长陵剑下,免得自己不忍向他寻仇,忽而又觉得那人要死也应该死在自己的拂尘之下,心慌意乱之余。不禁按在了寒雪拂尘的尘柄上,偏偏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扯动她的袍袖,周云心中一震。若非感觉到那人力道极小,差一点拂尘就要出手,侧首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心中一动,低头一看,正撞见蔓儿那双满含惊恐的眸子,不禁心中一动。
蔓儿在中殿等得心焦。爹爹出去之后便再也不见踪影,看其他人都没有留心自己,便偷偷跑了出来。除了青萍和周云之外。其他人她都不熟悉。一眼看到周云就站在门前,又想起方才这个道姑还要收自己为徒。便来向她询问。她年纪还小,没有发觉周云眼中的寒意,见她低下头来,便仰首问道:“这位姑姑,您说我爹爹能不能打败那个人?”
瞥见蔓儿眼中的信任依赖,周云却觉得一颗芳心似乎已经跌入了谷底,是啊,不论那负心人如何凄惨,他却已经娶妻生子,就连女儿也这么大了,虽然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但或许是流浪江湖地缘故,让这个孩子显得小一些呢,这样算来,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儿若是活到今日,最多也就大上一岁半岁,想必当年他就是移情别恋,和这个小女孩的生母一起离开自己的吧?
突然之间,周云心中生出一缕恶念,既然那负心人害死了自己地孩儿,不如报应在他心爱的女儿身上,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口中笑着安慰道:“蔓儿放心,你爹爹一定能赢。”右手却已经离开了尘柄,缓缓放到了蔓儿的后颈,却没有立刻下手,暗自忖道,若是那负心人战败,便将蔓儿带回青城,日日折磨,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若是那负心人胜了,便在他面前杀了蔓儿,让他悔不当初。
青萍原本觉得杨宁虽然没有明言,但是言外之意商欣应该可以得胜,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局势逆转,不禁有些心急起来,忍不住道:“若是这一场败了,前面纵然胜了几阵,也都是无用。”
杨宁明白青萍催促自己暗中出手,却传音道:“关于《袁公剑法》,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袁公剑法》本质上乃是刺客的剑法,虽然剑招早已经失传,我圣门之中却留有剑术神髓,两百年前,圣门补天宗弟子空空儿仗以行刺藩镇,曾经名动天下。你不觉得乔长陵现在地剑法和方才有些不同么,若是我料得不错,想必乔家先祖自矜世家身份,将得到的剑法残篇改头换面,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又将剑法的本来面目保存了下来,只是不肯轻易示人,其实乔长陵现在所用的剑法与《袁公剑法》倒有两分神似,显然这才是乔家剑法地原貌。”
青萍听得心惊肉跳,急道:“这下糟了,原本那改头换面的剑法已经如此厉害,现在换上了正主,商先生岂不是输定了。”
杨宁淡淡道:“恰恰相反,原本商欣的胜算不过五六分,现在却已经有了八九分了。用剑之道,首要在心,其次在人,最次在剑,乔长陵求胜心切,焦躁轻浮,商欣只求不败,胜负不萦于心,这是心胜,乔长陵平素高高在上,乃是世家子弟,却用杀手之剑,商欣有自知之明,这几招越女剑法,只怕他睡梦中都在揣摩,这是人胜,袁公剑法不敌越女剑法,商欣还有杀手未出,这是剑胜,有此三胜,我只说他有八九分胜算,还是太谨慎了呢。”
杨宁所说已经涉及到剑道至理,青萍不过是略窥门径,虽然有所领悟,却不能完全明白,只是听杨宁说商欣还有杀手,不禁露出惊疑之色,杨宁心知肚明,也不等她追问,便答道:“我只说一件事,姐姐就明白了,其实真正地越女剑长不盈尺,杀人溅血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天下万物,盛极反衰,武道也是如此,你别看乔长陵现在威势惊人,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最多六招,就是他落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