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儿,他道:“这条路我很熟悉,是沿江三号线,根据那老太太说的,司机要真是那个死在川江的人,那么在桥上的时候,车就会停下。”

“当然,如果如果司机的目的是走到终点,再过三站,就该到了。”

祁飞星抬手拍了下解颐肩膀,被对方躲开也不恼,笑着说:“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他说的很笃定,解颐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话差点把祁飞星问住了,他眼神放空一瞬,随后啧了一声。

不知道。

祁飞星垂眼挪开视线:“直觉。”

从小到大,他都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这个回答显得非常敷衍,但少年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解颐顿上两秒之后,没再继续深究。

很快,就如祁飞星所说,车缓缓靠近大桥,四周乘客明显开始变得恐慌。

水鬼要找替死的活人,要拉人下水,大桥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被拉下去的那个,又或者,所有人都逃不掉。

越靠近大桥,离死亡越近,这个认知不断侵蚀着众人的理智,祁飞星耳边已经响起了细碎的呜咽声。

上桥的一瞬间,祁飞星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听到乘客惊疑的叫声:“怎么回事,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啊……咳咳咳──!”

“救——咕噜咕噜……!”

车行驶上大桥,同一时间,仿佛巨大的声响在车上炸开,耳边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流声,众人分明还坐在公交座椅上,但却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像是被砂石迷了眼睛,但闭眼之后,鼻腔中却涌入大片大片腥湿的水。

四肢失去着力点,浑身上下的力道都落不到实处,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川江里。

脚腕剧痛,像是被什么拽住往下拖去,车中开始不断有挣扎的动静。

所有人都憋着气,只能绝望地挥舞双手妄图突破水面。

在这之中,祁飞星双手握拳,脖颈处因为憋气而青筋凸显,但他表情镇静,像是没事人一样,克服刺痛感之后睁开眼睛——

眼前仍旧是空旷的公交车,没有水,也没有缠住脚的水草,所有乘客紧闭双眼,面色发紫,疯魔一般双手胡乱抓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祁飞星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右手五指动了一下,连贯的动作只做出一半又戛然而止,随后他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指腹下一道疤痕逐渐泛红。

嘶,他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茫然间,祁飞星一时失察忘记闭气,鼻腔中顿时像涌上了腥臭的江水,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咳咳……”

顿时清醒,祁飞星心中还没来得及骂娘,随后就听身边传来动静,下一秒,带着莫名香气的手捂住他口鼻。

视线转过去,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是解颐。

他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比之祁飞星还要更加从容,见少年恢复冷静,又果断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候挨得有些近,解颐抽回手的时候上半身有个下压的动作,长长的发丝掠过祁飞星耳侧。

祁飞星喉结滚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那像是莲花的香气,又似乎带了一点檀香,或者是香火气。

因为解颐收手太快,味道消失之后,祁飞星再回想也分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