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鸦青帐垂到了地面,里头两个披头散发的修长身影若隐若现。
薛乐天抚着心口,按住范宣冲过来的头顶,恼怒道:“不能再玩顶角了,快十四的人了,跟头蛮牛似的,顶得我疼死了。”
“啊——”范宣抬头,慌张道,“疼吗?”
当然是不太疼的,只是薛乐天怕他大了也改不了,成天顶来顶去的,薛乐天天生单薄,不够范宣顶两下的。
范宣见薛乐天捂着心口皱眉,乌发散落在如玉的脸侧,细眉微蹙,薄唇抿成一个不悦的弧度,他不知怎么又看呆了,心头鼓鼓胀胀的,不知不觉伸了手盖住了薛乐天放在心口的手背。
薛乐天抬头望他,却见范宣眼神痴痴的,“你……”
范宣一把抱住了薛乐天,语意颤抖道:“哥哥,我好奇怪。”
“怎么了?”薛乐天回抱了他,范宣抖了抖,脸更深地埋在薛乐天颈内,低声道,“哥哥,我给你洗脚,好不好?”
“无缘无故的,胡说什么,让你那大堂哥瞧见了,又要乌眼鸡似的吃人了,”薛乐天推了范宣,双腿挪下塌穿靴子,“别跟着我,我去后头。”
后头是两人方便的小屋,范宣自小就被奶娘教过了,自己方便的时候不能让人瞧,他也不能乱看别人,所以薛乐天去方便的时候,范宣都会乖乖地在前头等。
日头照到了狗耳,范宣甩着两条腿,眼睛不时地往后瞟着,他心里乱糟糟的,想大叫想跑想一头顶在墙上,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正在他身上发酵。
范宣的十四岁生辰在盛夏来临,因为他不再怕人,范东来大摆筵席庆祝了范宣的生辰。
十四岁的范宣剑眉星眸,轮廓疏朗,个子高挑,行走起坐都是自有一股天然的意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潇洒肆意,除了——他手上紧紧地牵着一个薛乐天。
旁人若只单瞧,绝瞧不出他痴傻的底细,宾客们虽也都知道,但也只是说些恭维的吉祥话。
范东来听着不甚真心的吉利话,心里也是高兴,高兴之余又不免忧愁,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范宣与他身边的薛乐天,心中轻叹:若薛乐天是个女子该多好,范宣喜欢,娶了就是。
偏偏是个男子,无穷无尽的隐患都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