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整个楼梯间里唯一的光了。
舒兰显然是受到了这光的鼓舞,她的呼吸声依旧颤抖,可情绪逐渐平缓了下来,她哆嗦着,艰难地往电梯口迈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将一条腿伸进去了……
“不行。”在她即将踏入电梯的最后一刻,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用力拽了回来,“不能坐电梯。”
舒兰的眼睛依旧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唯一的光源,何云起这一拽,更像是打碎了她唯一的依靠,让她原本被恐惧折磨得略显神经质的表情更加狰狞起来:“为什么?”她的喉咙里依旧带着恐惧的颤动,让她的声音都因此变了调,“我们得快点,快点到一楼去呀……何先生!为什么不坐电梯!电梯里有灯……”
“不为什么,因为恐怖片里都这么演,坐电梯的最后都死了,走楼梯。”
“……”
尽管已经对这位何先生无语到了极致,舒兰却还是选择了跟他往楼梯间跑去,毕竟此时此刻,能救命的,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一个人了。楼梯间依旧是一片漆黑,何云起不遑多想,立刻拿出手机开启了灯光,照着幽暗的台阶,拉着女人冰凉的手腕一层层地向下飞奔。
他不是真的想按照恐怖片里的剧情绝地求生,而是此时的他,因为视野格外清晰,被迫看得一清二楚……在电梯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瘦弱的人影,单薄的肩膀之上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在层叠浓密的枯发的遮掩下,那张脸就像是发酵过度的面团,又被揉进了过量的水,皮肉翻白,几乎要滴下来了。
而舒兰明显是没有看见,才会不由自主地往电梯里走去,不然,她一定跑得比何云起这个大老爷们还快千百倍。
真是莫名其妙!简直岂有此理!何云起拖着舒兰一路狂奔,却越发想不明白了。无怨无仇的,一本小说中出现的含恨而死的冤魂,居然连坐似的缠上他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去,写字楼寂静得可怕,狭窄的楼梯间仿佛被无限拉伸,连急切奔逃时纷乱的脚步声,和筋疲力尽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拉扯出回音来。
这不对,这显然是哪里不太对……何云起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虽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但这市中心的写字楼里,怎么可能没有加班的人?整栋楼都停了电,难道他们就老实呆在办公室里,不下班,不离开,静静等着来电了继续加班不成?心中的不安,随着无限延伸的楼梯被不断的放大……
直到他的目光停在了楼梯间安全门后的一盆枯萎的绿植上。
眼熟。
何止是眼熟,何云起恍然大悟,这盆花,他已经见了第四次了,就在这栋楼里,就在他们仓皇逃命的时候,这盆不知道被谁养在门后的绿植,它的花盆,它的摆向,甚至叶片的形状,都一模一样。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他们第四次拐过五楼的楼梯口……
鬼打墙……
他们被困在这栋寂静无声的写字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