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于也会管自己才五十出头的父亲叫老爷子。
三人从这个词中显然是得不到结果,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季晨,鼓励他再好好想想有没有线索。
可季晨的记忆只到这了。再往后,就是他破罐破摔要求秦弦放人的威胁,那是他唯一一次抬头看了秦弦的脸,明明是宁安的模样,眉宇间却充满了狠历和怨毒,秦弦得交差,拿他没辙,只能从怀里掏出了三个玻璃罐,狠狠往地上一摔,随后那三个灵体穿破雨丝连成的屏障,逃得无影无踪。
当时季晨什么都没想,他以为什么都结束了,他明白,将身体交出去,秦弦很可能将他的魂魄彻底撕坏,这样即使招魂,也不可能像宁安那样,在一个容器里安分的养到重生的那天了。
紫黑的光束钻入胸口时,他能感觉到,心脏最深最痛的那个角落,藏着他最惦记和牵挂的,没能走到最后的人。
他甚至想着,如果一开始不要在一起就好了,让何云起一个人,好好的,那他就不会被自己连累,更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了他东奔西走、痛不欲生。可他没办法往下想了,心口的疼痛早就超出了常人所能容忍的极限,那疼痛从胸口蔓延到下腹,就像把他扒光了,往一块烧红的铁板上狠狠压去,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为这刺骨的疼尖叫着。
意识就在这疼痛到达巅峰时彻底消失了。
何云起听得很认真,尽管这些话听在他的耳朵里,也让他很不好受,可这是季晨能回忆起的全部了,要找出线索,只能将这些全都串起来,一样一样的梳理,不仔细听恐怕会错漏什么细节。
季晨说完了,自己上何云起兜里摸了颗糖,剥了糖纸塞到了嘴里:“葡萄的……”
何云起笑了:“就两颗,不够一会我再去卖一包。”
梁采薇的眼睛红了,她捂住了嘴,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情绪平复下来,道:“晨晨,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我和爸爸照顾了你八年,你要是没了……”
“那也不能让你们都没了。”季晨含着糖,语气平淡,“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
确实,那是当时他能做出的唯一选择。梁采薇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声:“这事一定得有个头,放心吧。爸爸跟我说他去查些东西,让我们照顾好你,等他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商量。”
到底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年的家人,季晨知道梁采薇的心疼,特意转移了话题,说明天还想再吃点甜糕。梁采薇终于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宠溺地点了点头。
而何云起坐在一边,思绪却一刻也没停下。
老旧办公楼里,江清远在光罩内被抽去了魂魄,医院里,梁采薇在光罩的庇护下,被抽去了魂魄,而梁樨在屋内替季晨招魂时……
他转动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一滞,不对,梁樨不是在招魂,而是在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