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就是了,但还缺点仪式感。
心跳声很大,大到穿过了耳膜,让何云起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震了起来,那藏在空气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觉得脸颊发麻。
季晨突然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何云起承认:“是我心动的声音。”
季晨被他这话一噎,半晌没想出这话该怎么接,可不过几秒,何云起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心动的声音”也太夸张了吧?皮肤上细密的麻痒变成了挤压,如果不是拉着季晨的手,他这肉体凡胎恐怕会被强大的怨气压成薄饼。
怨气……
两人一同地抬起头,只见正前方的走廊尽头突然窜出一团明亮的光,它跑得太快了,一边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边猛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撞了过来,季晨二话没说,拽着何云起的手就往回跑,空出的右手猛地拍了一下光球,大喊道:“找个最近的屋子,门是好的,能贴符的那种!”
何云起被拽着跑路的前一秒,堪堪回头扫了一眼。光球出去探个路,再回来时还不忘给他们带上纪念品。狭窄的走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焦臭的怨灵,它们挤在一起,推搡着,拥挤着,朝着他们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前进,他们或许曾经有男有女,但现在都烧成了一团,分辨不出了。
更有没被彻底烧成黑炭的灵体,在焦臭中夹着浓重的血腥气,这狭窄曲折的通道曾让他们在受伤后无法及时撤退,竟将他们活活闷死。
光球在前面飞快地冲,两人跟着它往前追,而在他们身后不过几米的地方,一团挤得面目全非的怨灵带着冲天的怨气,与其说是在跑,不如说是在滚,如同雪崩时高山上滚下的雪球,会将一切接触到的东西全都卷入其中。
空气擦着耳朵,竟凭空起了风,何云起来不及算自己拐了几个弯,路过几扇门,有时脚下一滑踩到什么,发出一声松脆的“咯”,他都浑身发毛来不及仔细分辨那到底是被烧焦的腿骨还是头骨。
光球突然在前方第二个门口急停,季晨想都没想,立刻把腿一抬,把门踹开,拖着何云起滚进了屋里,还不忘翻身又一脚把门踹上。两人就像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铁轨的幸存者,双腿一软,彻底坐在了地上,现在耳旁没有心跳声了,全都是因剧烈奔跑而被迫急促的呼吸声。
季晨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摸出一道符,冲着门背“啪”地一甩,姜黄的符纸应声贴上,朱砂画就的线条在黑暗里隐隐地闪着红光。
怨气被挡在了门外,屋里暂时安全。
可就算隔着一道门,两人还是听见了屋外震耳欲聋的嘶吼和呐喊,更有路过的怨灵慌忙逃窜时,重复了生前的最后一次求救,门板猛地颤了颤,那是它们中的谁在用尽全力地拍打。可是没有用,门不会开,正如几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一样,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尖锐的哀嚎持续了数十秒,终于渐渐远去,再没了动静。
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刚才带路的光球都松了口气的样子,周身的光华都柔和了许多。它似乎对自己引来怨灵的行为感到愧疚,主动飘在了离天花板更近的高度,像一盏小小的夜灯,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