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一颗心渐渐下沉,他抬手抹了把脸,站起身来走到唐瑜身边,认真道:“君玉,真不是你想的这样。”他身形高大,站在烛火前,将烛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唐瑜微抬了头看他时,整张脸蒙上一层阴影,他沉声说道:“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何突然就和叶云扬走得这么近。”
李青山心知唐瑜对南晋诸人恨得彻底,便更不能将叶萧的事情说给他听了,思来想去,只道:“帝位之事我不会把他扯进来。”
唐瑜盯着李青山认真的神色看了许久,动了动唇本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这个兴致,李青山今夜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他叹了口气,拨开挡在眼前的李青山,垂着头颓然往外走去,关门时,他脚步一顿,忽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赞成你与叶云扬结交。……早知会有今日,你当初就该早日与公主成亲。”此后便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青山看一眼被“嘭”一声关上门,站在原地愣了愣,脸色难看地嘟囔:“这都他娘的什么破事儿!”
随后吹灭烛火,重新将自己摔回床上,这次他将一切烦心事抛出脑海,没过多久便传出了鼾声。
第22章 唐
李青山这边在呼呼大睡,回到房里的唐瑜远没有他这么好过。
反手关上门后,他背靠木门,整个人滑落下来,脑袋深深埋进双臂间,整个人显得落寞而孤寂,脑海中再度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父亲性情耿介,在朝中无意间得罪了不少人,先帝大兴土木兴建幽云台时,旁的大臣虽有劝谏,不被采纳便歇了这份心,唯有父亲在宫门口长跪三日三夜死谏,终于触怒先帝,给临江唐氏带来满门抄斩的灭顶之灾。
唐家虽非顶级门阀,却也不是小门小户,出事时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少年郎,家中几位兄长跑遍了各大世家求助,他跟在大哥身后,也受尽了冷眼。
树倒猢狲散,往日各有往来的世家,有几家连门都不让进,有些虽进了门,言谈间还是敷衍推诿,到头来竟没有一家肯出言相助。
后来全家被下狱,他被忠心的老家仆用自己的孙子顶替,侥幸保住一条性命。
公开行刑那天,他也挤在围观人群中,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唐家上下五十七条人命,全部葬送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刑场上至亲的头颅滚落一地,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成了他此生梦魇。
他隐姓埋名,远离京师,不敢表露真实身份,直到民怨沸腾,各地起义军四起,他机缘巧合加入李氏这一支,自此跟随部队东奔西走,彼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支最后竟会壮大到如斯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