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干了,季 不轻不重地推他一把,把吹风机收起来:“实话告诉我,符衷,你从哪里搞来的资料?我的档案都锁在档案室里,你没资格查阅。”
“您的主治医师给我的。”
“大猪?操!他居然倒卖我的个人信息?”季 忽然暴怒,猛地关上柜门,“我就该让他在医疗中心里待不下去!”
符衷顺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眯起眼睛笑。在季 住在成都医疗中心的时候他曾去探望过几次,医生会给季 做体检,所以左右眼的近视度数就是这么来的。
季 站在浴室里整理毛巾和毯子,说:“听说你到成都去看过我几次,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时您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拆掉,我就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让医生告诉您。”
“为什么不告诉我?”
符衷没说话。季 也默不言语。后来季 先他一步走了出去,符衷独自在镜子前站了会儿,心里有点酸酸的,就像泡在了柠檬淡茶里。凉薄的遗憾找上了他,遗憾留给了他一滩水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他走出去时,季 背对着他躺靠在软椅里,遥望着黑麻麻的天空洒下一阵阵麻花雨。
“首长,刚才部长给我发了消息,说我的申请通过了,我可以陪您一起去贝加尔湖。”
“好。”季 不知道要怎么祝贺,他面对符衷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下周四我们就启程,穿越时间定在明年一月下旬。”
符衷算了算日子,离启程还有六天。符衷去煮了一杯咖啡,端过去递给季 :“您要在这六天做些什么吗?”
“你有没有在咖啡里加糖?”季 问。
“没加,我知道您不喝加糖的咖啡。”符衷摊开手,里面躺着两块方糖,“糖在这儿。”
季 把两块糖拿了过去,放在桌上留着过会儿吃。他摇了摇头,回答符衷先前的问题:“我不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事儿等着我去完成吗?”
符衷守在他身边,手心里还留着刚才被季 挠了一下的感觉,此时他脑子里像起了雾。符衷没有离开他,就这么守着:“没什么,我就问问您。我周末要回父母那儿去,该跟他们告别了。”
“这是好事儿。”季 点点头,贫乏的语言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世俗情感让他无法适应,理不清头绪,可他明明就生活在世俗中。他心灰意冷,对什么都保持无动于衷的冷漠。
他麻木了,麻木的心灵上了冻,还没被捂暖。符衷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少言寡语,军旅生涯已经让他没什么可留恋、没什么可有兴趣了。符衷觉得季 不应该这样,季 并不是生来就冷漠的。季 脾气坏,可心眼儿并不坏,他说话凶、会骂人,但没一句话是出于恶毒的心思戳人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