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海有归处 秦世溟 1968 字 5个月前

进入金碧辉煌的门厅后,两人乘坐电梯上了第九楼。内敛的棕褐色门紧闭着,邻居的门前贴有去年的旧春联,就显得这一方门檐、门框愈发冷清、空空如也了。符衷站在门前忽然有点儿紧张,他对着玻璃照了照,理好衣襟和袖口,对季 说:“我要不还是回避一下?等会儿见了您妈妈,我这模样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你现在完美得都可以去走秀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季 笑他,抬手在门边的身份识别器上按了一下,“留在这儿吧,没事。”

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梳着髻子的夫人露出她富有光泽的银白头发,长长的眉毛压在眼眶上方,挺立的鼻梁下绷着莓果色的嘴唇。夫人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她已年近花甲,但她挺拔的身躯、非凡的气度却令人觉得她似乎是永生的。夫人和季 遇上了,他们有一双相似的长眉,符衷第一眼就确认了这是季 的母亲。

季 没说话,夫人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重又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看到了吧,回不回家无所谓。”季 无所谓似的耸耸肩,证明给符衷看,然后他离开了房门,“她就是我妈妈。”

符衷看着季 没去坐电梯,而是走下了楼梯。淡色的的楼道灯打在他背上,冷冽又寂寥。符衷望了望紧锁的门扉,朝季 跑过去,下了几级台阶后他从后面拉住了季 的手,扣进他的指缝里。

第10章 突发事件

楼道里的灯把梯步扶手的影子照到地面上,一条一条地横过去。季 刚走到楼梯中间,手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对方把手指扣进了自己的指缝里。季 惊骇地把手往外抽,但符衷扣得很紧。中午刚吃的药现在突然不起作用了,季 耳边传来了悍马车的噪音,而他觉得自己正处于激战中的战壕里。当他猛地转过身时,符衷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的一颗心急遽往下掉去。

“你拉我的手干什么?”季 扳着手厉声训斥道,“你他妈赶紧给我放开!”

“等一下,首长,等一下!”符衷走下来站在他旁边,稍稍松开了手指,好让季 平静一点,“别怕,这儿很安全,我不会伤害您的,长官,不用怕。”

季 的眼神慌张而恼怒,他的眼睛睁得极大,身体摆出防御姿势,不顾体面地骂出声来:“老子叫你放开你听不见吗?你在发什么疯,士兵!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们十指相扣,想把手抽出来有点困难。符衷站在季 面前,他想抬手按住季 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害怕,不要被记忆里的魔鬼打倒。当他刚把手拿上来时,季 反射性地一巴掌打开了。一声脆响划破了寂静,符衷的手靠在季 肩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下了。

符衷用忧伤、真挚的目光看着他,这热切的视线将季 包裹住,像一双手温柔地抚慰他隐隐作痛的伤疤:“长官,别让记忆吓倒了您。我们生活在一个好地方,在和平的日子就忘掉那些悲伤和忧惧!”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能比医生还了解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知道我在害怕什么,除非你亲自到那儿去走一遭!”

“是的,长官,我不懂,您说的都对,您百分百正确。”符衷承认了季 的话,身居高位的长官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但我现在不懂,我以后会慢慢懂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您,时时刻刻都在思考。长官,您知道您缺少的是什么吗?您缺少的是现实,您得打破坚冰,从那虚无的记忆焦土里走出来!”

季 顿了顿,手上停止了动作,他盯着符衷的眼睛,似乎被他触动了心上的某一处。他缺少现实,他活在虚无感里,觉得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梦里的场景。他吃饭、睡觉、坐立行躺,无不在一片焦土上打转,而那明明是过去许久的事了,他却还没有走出来。季 忽然清醒了一点,他撇开视线,揉着额头长长地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好受些。

符衷站开了一点,让自己与季 保持距离,让他不至于有不适感。符衷心里渴望着与他靠近,但现在他知道自己得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与他相处。符衷还抓着季 的手,问:“长官,您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