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 在许多段落上都留下了阅读的痕迹,符衷查看了一下书签,季 已经快读完了。符衷随手翻到了“博列维特”那一页,这是长着羊角的山林之神,符衷被插图吸引,随后默默看了起来。
外间,季 离开了窗户,把散发出草木樨香气的烟咬在嘴里,走到放有猎枪的桌子旁边去。黑亮亮的枪身被符衷用绢布擦拭得格外干净,提着这把枪仿佛就是个真正的猎人了。季 最后吸了一口烟气,然后把没烧完的烟取出来,摁灭之后丢进了回收通道里。他端起枪来调试了一下枪栓,回过身去靠在墙边,接着抬起枪管对准了外面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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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前的科员抬起头来,注视着屏幕中的监控录像。他按着耳机听了一会儿,片刻后系统传来提示:监听系统已被屏蔽。科员放大了录像画面,他看到季 抬着枪正对着镜头,黑洞洞的枪口随时都能射出子弹来把摄像头击得粉碎。科员反射性地捂住额头,好像那子弹会冲出电脑打进他的脑袋里。他忙摘掉耳机,在座机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监听系统被屏蔽了,屏蔽机制尚未查明。目标人物发现了摄像头,是否中止追踪?”科员对着话筒说,他现在正坐在时间局内部调查科的特别行动小组办公室里。
李重岩按着耳机转过廊道走上通往会议室的快速通道,查看完平板上显示的内容后回答:“保留录像原件,清除‘莫洛斯’数据残留,中止追踪。集合所有特工线性跟踪目标对象。”
“收到,长官。”科员推着椅子滑到另一边去,让计算机组开始清除莫洛斯中的残留数据。
秘书替李重岩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李重岩将平板还回去后略微整理一番衣袖和领口,踩着皮鞋走入厅堂中。执行部的副部长前来与他握手,副部长的身材与李重岩一般无二,高俊挺拔,一看就是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物。副部长身上有许多了不起的野兽般的东西,他的眼眶常常发红,这得归功于他体内的酒精浓度。但即使在他清醒的时候,眼睛里也时常散发着野性。
副部长对自己的许多事都讳莫如深,他在时间局里就像个幽灵,甚至比李重岩还要神秘。鲜有人能成为他的知交,人们对他的身世更是知之甚少。当他伸出手来与李重岩紧紧相握的时候,他手背上一条筷子长的伤疤赫然暴露在了灯光下。那条伤疤发白、凹陷,把他的手掌劈成两半,尽管它只是一条疤痕,但仍令人觉得凶猛非常。
符阳夏随后乘坐军委的车来到了时间局里,当他进入会议厅时,李重岩上前来与他见了面。两人热切地交谈了好一会儿,李重岩对他说:“符衷与他走得很近。”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符阳夏笑着说,侧身往会议桌走去,“我想,聪明的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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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抬着枪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按在扳机上,就像在瞄准一只鹿。季 从前当过狙击手,他在丛林里一动不动地熬了48小时,终于击毙了敌手。当他端起枪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重又回到了身体里,让他觉得自己仍处于林莽的包围中。
摄像头一会儿之后就转开了,季 这才不动声色地把手指从扳机上松开。他放下枪,虚拟窗户紧接着关上了,重又变回贴着香槟色壁纸的墙壁。季 背过身去把枪放回桌面上,拉开羊绒大衣的衣领,脱下衣服搭在椅子靠背后头。他伸手进去摸了摸自己的项链,坠子上一闪一闪的红灯已经熄灭了。
他先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水冲洗双手。他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暗自想着方才到底是谁在监视自己,又是谁操控了自己屋外的摄像头,是什么原因让对方非得这么做。想了一会儿后他关掉水,检查了一遍符衷是否把药膏和棉签放回了正确的地方,再走出去打开了卧房的门。
符衷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他握着枪靠在门边,上好了子弹和消音器后待门一开便转过身去抬起枪对准外面。他的对准了还没进门的季 ,而季 同样用伯莱塔正对着他的心脏。
“这么快就想要和我枪口较量了?”季 看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