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朱 含着烟抽到一半,用两根手指捏着它,拿下来抖了抖烟灰。朱 两手支在栏杆上,眯着眼睛欣赏烟头是怎样越烧越短的:“你不远万里从北京过来,来了又不告诉他,为什么呢?”
符衷在朱 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同样撑在栏杆上往下俯瞰。他心里转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起朱 的话:“我有点害怕罢了。怕他伤心,怕他哭,而我却无可奈何。”
“为什么其他人不来呢?只有你一个人来看望过他。”朱 又问,他的烟快抽完了。
“其他人怎么会有我这么喜欢他。”符衷低下头趴在栏杆边上,眼神像个孩子那样真挚,“他难过我也难过,我想让他笑,让他感到快活。整整四年了,我是那么甜蜜又痛苦地想着他。”
烟雾散尽,朱 只字未吐。半晌后有人给他发了通知,说是别的病房有人需要检查。朱 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临走前用文件夹拍了拍符衷的肩膀,说:“三土人不坏,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老天非要如此折磨他。他的日子不好过,多来看看他,他需要有人陪伴。”
符衷看着朱 消失在转角处,心里琢磨着医生的话。他在栏杆边上待了一会儿,折回身子走到季 的病房前,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符衷没有进去,他站在门边凝望着季 单薄的身躯。季 还深陷于睡梦,也许在他的梦里,生活才不至于这么难过。有梦做是好事,符衷打心底里替他感到高兴,也预感到他的身体马上就能一日好过一日了。
伫立良久后符衷关上门,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个飘荡着消毒水气味的地方。飞机停在楼顶停机坪上,正等着他回去。
*
回忆戛然而止,随着那些欲言又止的喜欢一并消弭在空气中。符衷被季 咳嗽的声音扯断了思绪,他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放下了勺子,正对着一盘子香气扑鼻的饼块怔愣出神。季 擦了擦嘴角,向前探过身子来,抬起眼皮问道:“你看起来有点伤心,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还是会让我感到失落。”
“是弄丢了什么东西吗?”季 舀了一勺杏仁冻送进嘴里,注视着符衷的脸庞,想要从他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符衷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勺子和碗碟,好歹来了一点胃口,他重新慢慢吃起馅饼来:“我弄丢过很多东西,也错过了很多东西。现在我不想再做一个丢三落四的人了,我那么深地爱着......”
季 埋头吃着杏仁冻,咬碎香喷喷杏仁,很快地接了下去:“爱着什么?”
符衷坐在对面看着季 ,他张开嘴,季 的名字就在他嘴边打转,但把它说出来却显得那么艰难。符衷喉咙发涩,他多么想抱住季 ,抱着他痛哭一场。符衷微微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去盒子里摸出两颗巧克力来,剥开糖纸放在季 面前的盘子上,说:“吃糖吧,吃糖能使心情愉快。”
“可是我刚刚才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