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如实回答:“您绊倒了,正好倒在我臂弯里。”
“就这样?”
“还有就是为了不让您磕到桌角。”
“为什么现在还不放手?”季 又问,他话虽这么说,身子却没离开过。符衷怀里又热又香,令他心醉神迷。
符衷低头看着他,回答:“听命令行事。”
季 笑了起来,伸开手臂去扶住桌板。符衷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松开了手臂,扶着他坐起身来。两人没有在说话,季 专心致志地整理桌上的纸头,心里却不无激动地回想着刚才的怀抱。肢体接触让他心荡神驰,甚至不满于此,还想要更多、更深入的交往。时值正午,已是午餐时间,在临出门前,符衷将外套抖开来给季 披上。
大衣披在身上把季 捂得暖暖的,就算是走出了训练场、吹袭了阵阵凉风,也没让他感到一丝寒意。符衷替季 抱着文件,连着他的监考证一起都被符衷捧在手里。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季 经过了一条走廊,在这空荡荡的无人之地里,季 忽然问了符衷一个问题:“我知道你曾去成都看望过我,那时候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符衷微微地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喜事。他腿上的伤好了大半,已跟得上季 的脚步。他走了几步路,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没有。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您要喝水,是我喂的您。”
他深知自己说了谎,因为何止一次。他把季 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回北京后就一个人偷偷地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想起季 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他在梦里和季 见面,梦见烈日,梦见尘埃漫布的亚细亚古城。夜晚的幻梦让他又惊又喜,甜蜜的恐惧令他浑身战栗,而梦中的一切无不令他怦然心动、心旌动摇。
季 双手抄着衣兜,沉默着回忆当时情景,想起了温水流入喉咙时的触感。他抬手撩起自己的头发,装作谐趣地开口:“我就说朱 的手怎么这么硬,还有股香味。手糙糙的,有茧子。”
他要符衷摊开手心。只见符衷的手指长而有劲,骨头硬梆梆的,好似铁水浇筑的一般。由于长年累月地拿枪摸炮,磨起了薄薄的茧子,一看就很可靠。季 搭着他的手看了许久,最后伸出食指在他结实的掌心不轻不重地点了一点:“就是你。”
“您知道是我,为何还抓着我的手不放?”
“你是唯一一个来看我的人,我当然要抓住不放。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度日,说出去没面子。”季 随口找了个理由为自己开脱,虽然这理由拙劣、蹩脚,符衷一看即破。
心里的火苗窜高了一些,符衷收回手,紧紧地捏着手指,想把掌心里那点儿触觉牢牢抓住。他感到一种古怪的真实,真实到他忽然忘了今夕何夕。他感到幸福、愉快,得其所哉,身不由己地、梦游似的把自己整个身心都投入进去。他不去想未来,也不去想日后会有什么等在前头,他只觉得这一刻是最好的,想珍惜这白日清醒时收获的甜蜜。
临分别前,季 插着兜站在路口问他:“你来看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您生气,生气了就要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