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听到这段话时’,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这个‘你’是谁?”何峦用笔圈出来,“是我吗?还是他自己?两者都说不通。”
“如果是对你说的,那么他当时就知道你十年后会得到这个录音机。如果是对他自己的说的,那么就意味着,他预料到自己十年后会再次前往那里。不过,2008年2月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这个‘天气很冷’似乎毫无意义,因为现在已经不是2008年了。”
“先不讨论这个。”陈巍说,他的手指往下滑一截,按在“雪山”两个字上,“他口中的雪山是哪座雪山?几乎所有的音频都记录了到达雪山之后的事情。”
何峦靠着椅背,拿过杯子捂着取暖,略微思索一阵,说:“线人说我父亲还活着,身在冈仁波齐。这座雪山会不会就是冈仁波齐峰?”
“那线人的话你相信么?他突然出现,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他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是亲眼看见我父亲死掉的,也是我亲手下葬的。”何峦淡淡地说,这些都是伤心的往事,“他自从十年前开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我总觉他是另外一个人。”
陈巍没有接话,他扶着膝盖长久地沉默,然后才开口:“现在突然有人出来,说你父亲还活着,听起来荒谬,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峦把他拉过来,在陈巍额头上亲一下,说:“且看且行,别人的话不一定都能相信,但要相信我们自己。”
“这些东西绛曲老师知道吗?”陈巍指指录音机和信封。
“绛曲老师暂时还不知道。我和线人单独交流的,军官什么的都不能进去。”
陈巍摸摸下巴,把那个信封封口的烤漆指给何峦看,说:“这个徽章是什么意思?”
何峦摇头:“我不知道,线人也没说,他把东西给我之后就走了,找不见人影。”
忽然响起敲门声,吓了陈巍一跳。外面传来尚璞喊人的声音,他忙应了一声,穿好鞋子去开门。何峦把录音机收好,看看信封,摸出手机对着烤漆徽章拍了张照片。
尚璞喊他们去吃馆子,说锅都下好了,就等着他们去,不去也得去,绛曲老师就在那里。
陈巍一说吃馆子就来劲,他朝手心哈口气,跳了两下脚,回头招呼何峦一起。何峦把手机收好,抽出驼绒围巾给陈巍裹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饭局中途绛曲离开去买烟,陈巍和尚璞几个开始划拳,院子里支着棚子,一盏灯挂在上头,醉醺醺的跟要睡过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