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智。”何峦摸了摸陈巍的头发,指了指车里挂着的白色牌子,上边写着红色中文和藏文标语,“那是什么文?”
陈巍看了一眼,说:“阿拉伯语。”
“妈的,搞笑。”他们都笑起来,声音不大,低低的,怕打破了宁静,许多人都在闭目养神。何峦薅了陈巍一头,他知道陈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是一个梗,何峦常拿来笑他。
高原上很荒芜,平时长着草甸的地方现在都覆盖着一层薄雪,雪下就是坚硬的冰层,把土给冻住,形成绵延千里的冻土层,挖开得用风镐。
陈巍看了会儿单调的雪景,更远的地方他看不见了,全都融进黑暗中,雪山像匍匐的怪兽。觉得有点无趣,陈巍拉开随身携带的装备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一个纸扎鲤鱼。
这是刚离开北京那天何峦特意去福神的花车下求来的,眼珠子没点,陈巍点上了一颗,另一半还白着。何峦摸摸锦鲤的竹片骨架,惊奇道:“这个东西你也带上了?保存得这么好。”
“跟新的一样。”陈巍得意地说,他晃了晃鲤鱼,鲤鱼甩着红色的尾巴,“我点了一颗眼珠子上去,剩下的一半给你留着的。”
“要我来点另一半吗?福气一人一半。”何峦笑道,他唇角的一颗小痣跟着上挑,“真幸福,感觉自己要长命百岁了。”
陈巍把鲤鱼塞进他手里,然后从包里抽出一支记号笔递给他:“用这支笔点吧,我就是用这笔画的眼珠子。画好看点,圆一点,不要留空隙,那样福气才圆满。”
何峦低头把锦鲤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用记号笔慢慢描画鱼的眼睛,他画得很仔细,眼神坚毅又温柔,像跪在佛堂下朝拜。车子行驶发出轰隆的响声,草甸上散落的怪石惊掠而过。
“好了。”何峦说,他把笔盖好,提起锦鲤挂在面前,鲤鱼又欢快地游起来,虽然是纸扎的,但点上眼睛之后就活灵活现了。
陈巍在座位旁边的车棚壁板上找到个钩子,他有了主意,把锦鲤的绳子拴在铁钩上,红尾鲤鱼就在半空游游荡荡地悬着,有种祥和的气氛。
车厢中的人都被这条鲤鱼吸引过去,他们看着鲤鱼笑,大概都猜到了其中的祝福。有人问起陈巍这个鲤鱼的意义,陈巍说这是福神赐下来的,保佑我们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大家都笑了,冰冷的车厢空气随着这锦鲤的祝福软化下来,漂浮着一丝融融的暖意。说话的声音渐渐多了些,车厢里有些是学者和专家,还有些是武装执行员,他们谈论起外面的雪原。
杜郁突然窜到陈巍身边来,陈巍这才知道原来杜郁一直坐在另一头的角落里,跟着杜郁挪位置的是尚璞,虽然尚璞骂骂咧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走哪都一起。
“知道我们去哪不?”杜郁问,他给尚璞留了个位置,戴眼镜的学者拢着大衣坐下来,文件包放在脚边。
“废话,当然知道。”陈巍整理一下自己的装备包,踩了杜郁一脚算照面,“去冈仁波齐,离这儿远着呢,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