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过来拉了符衷的手臂一下,符衷才把可怜的地道老鼠放开。符衷退后几步,抬头看看两尊神像 威尔斯恐惧的来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上帝的?”
威尔斯哆嗦了一下身子,他把枪背在背上,旧手套摩挲着腰间一个水壶,说:“打越南战争的时候,有一次我被困在地道里。我独自在黑暗和一群死人尸体中生活了36小时,我亲眼看到一个人被细铁丝网割断脑袋,还有人的睾丸也被铰得血肉模糊。该死的地道!该死的战争!于是在那36小时中的某一个瞬间,我相信了上帝。”
符衷淡漠地面对阿普切的头颅,还有库库尔坎身上绚丽的羽毛,他的神情略显悠远:“你在36小时后逃出生天,所以你觉得这是因为上帝垂青于你?”
“是的,上帝垂青于我。我看得到他,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上的金叶子就在眼前晃动。上帝就生活在我们身边。”威尔斯合拢双手放在嘴边,他弓起身子,是一种臣服的姿态。他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
“上帝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符衷的目光在神像上徘徊,“与人类一起混迹于市井,上帝在人间。”
“这些就是证据。”威尔斯忽然张开双臂,好想要拥抱什么人,他跑到羽蛇神下方,“我们误闯了神明的殿堂,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我们只不过是几条有夜视能力的狗,你看看,前面就是地狱的入口。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符衷把接收器的图片亮出来给威尔斯看,威尔斯睁大了眼睛,他大概不会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感到不可思议了。符衷指着地面说:“我们的脚下正踩着一双翅膀,而这双翅膀,是北京时间局曾经使用过的徽章。有人来过这里!”
他说完没有理会威尔斯的反应,转身让山花给指挥台报告情况,然后走到石壁下,取出一支玻璃管收集了一些石壁上渗出来的液体。
“液体呈现半透明的暗红色,质地粘稠,腥味很重,我得戴上面罩才好过些。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物质,看起来像是鲜血,但也许只是铁氧化之后的产物。”符衷举起玻璃管在等灯下晃了晃,“玻璃中掺入的试剂没有任何反应,元素成分未知。看来我需要更精密的分析仪器,但这只有在我到达地面之后才能实现了。”
他对着记录仪事无巨细地汇报情况,然后把玻璃管放在胸前的盒子中,这将会是珍贵的研究资料,耿殊明教授一定会很喜欢的。
山花连接了几次指挥台都没有成功,信号时断时续,最后彻底黑掉了,跳出提示框说:“第五轨道临时撤除,所有数据正在备份,请等候新的轨道接入。”
“什么情况?为什么通讯轨道突然被撤除?”山花说,他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和连接接口,企图重启,然而屏幕一直没有亮起来,“这是不被允许的,何况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指挥台,指挥台,这里是0578,符衷报告。我们的通讯轨道突然被切断,原因不明,请指挥台协助尽快恢复。听得到吗?收到请回复!”符衷按住对讲机呼叫,但并没有人回答他。
耳机里有杂音,时不时跳出一两句人声,符衷凝神细听,一边改变位置,取出工具准备手动重启。他从耳机中传来的支离破碎的几个词语中判断地面指挥台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好像是季 在和人工智能争辩,符衷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季 的声音。
“我劝你们最好离开这里,沿着原路返回。通讯已经中断了,你们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吗?轨道怎么可能会突然被撤除!”威尔斯说,“真的,朋友,我们一秒都不能多待了!”
他说着抱着枪往平台边缘的台阶跑去,山花挡在了他面前。山花身材魁梧,站在那里像一头棕熊,矮小的威尔斯看起来更像是仓皇的小鼠,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