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日历,4月13日,农历三月十三,星期三。魏山华想了想,往年这个月份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了,他还常常在周末或者身心舒适的空闲日子,和朋友去郊外越野。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魏山华轻轻唱起了母亲家乡的民歌,飞雪擦过露台的玻璃架子,神秘的冰凌破裂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云母般光洁的积雪冻住了攀援在没来及的收走的露台凉架上的藤萝,那下面说不定埋着一只冻死的麻雀尸体。
甜橙水一直没有送过来,魏山华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在他掀开被子试图解开腿上的束缚带时,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有几个人影出现在磨砂玻璃上。
门打开了,飘来一阵甜橙的香气,很快驱散了冬天的潮湿味。魏山华正低头和束缚带的扣子较量,不过他最后没有成功:“真结实。你们泡一杯甜橙水用了十五分钟,这就是优质服务吗?”
“啊,很抱歉,是我耽误了他们几分钟。”旁边递过来一杯黄澄澄的水,里头浸着几片橙子,外加一些冰糖和柠檬,“好儿子,你不会怪他们的对不对?”
“我他妈的受够你了,医生,我今天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魏山华捏紧了拳头,刚抬起手肘回头时,却看见他亲爸就站在床边,手里递着一杯可怜兮兮的甜橙水,柠檬片在里头悠悠地晃。
魏山华的拳头已经打出去了,十几厘米的距离收不住,只得机灵地张开手指,稳当地握住水杯:“这是橙黄色。”
然后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水,再指指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原位的被子,朝他爸笑笑:“这是白色。”
“这是五颜六色。”魏山华的头发被狠狠薅了一下,他躲开薅他的那只手,垂着眼睛笑。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拉过旁边的椅子,在摆着药瓶的柜子前面坐下来,把摘下的手套放在一边:“我叫什么名字?”
“魏锦南。”
“好儿子,脑子没问题。”魏锦南的语气轻松起来,他靠在椅背上,叠起腿,头发有些乱了,夹杂着些雪花。
魏山华把几乎干裂的喉咙润湿后,才觉得呼吸顺畅。他放下水杯,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水渍,把身上的被子拍严实,说:“是不是那些医生在你耳朵旁边嚼了舌根?拜托,我现在清醒的很。”
魏锦南摊摊手,没有回答,但魏山华知道自己说对了。两父子对视了几秒,魏锦南抬手拍去头上和肩上的落雪,魏山华问他:“刚从家里赶过来?”
“没回家,处理完其他事情后就从河北赶过来了。雪太大了,风刮得呜呜响,下车走过来的那会儿简直要把人吹上天去。”魏锦南看了魏山华一眼,“你知道这场风暴是怎么回事吧?”
“我知道,早上看了新闻,北极出了问题才导致这场灾难的。”魏山华说完停顿一下,另起话题,“你现在在河北做什么工作?”